朱竹的本子上列的清清楚楚,第一件事就是发工资。
是的,除了上一次刚来的时候给预支了一点工资,后头这些时间都没有发过工资呢。
她自己也没有发,这次大家统一发,她们三个合伙人也有一份。
那俩在家属院的,她给邮寄回去。
刘天寿目不斜视,眼睛就看着眼前的桌子边,不往别的地方瞅。
王兰花和梅子控制不住的,看竹子点钱的动作。
两口子一个月五十,朱竹又涨了十块钱。
他俩实在是太辛苦了,工厂的工人还有个两班倒或三班倒,她俩除了睡觉时间,其他时间都在干活,还一天也不休息。
朱竹边数钱边说,“这是工资,你们两口子一个月五十。这段时间很辛苦,咱买卖也不错,一人十块钱的奖金,俩人就是二十。”
刘天寿她还要自己出钱给一份保安的工资,尤其是最近这一个月,来了好几拨小毛贼了。
揍的一个个鼻青脸肿的,给个教训。
“刘哥,这一份是我单独给你的,也一百块钱。”
朱竹没让这俩人说话,她先捋清楚。
“你们先听我说,这一百块钱,要是没有这买卖,家里收入只是大山的工资,我肯定给不了这么多。但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我挣钱了,这钱给出去我也不心疼。”
是真不心疼,绝不是虚话。
没有这俩人之前,一天的利润大概是三四十块钱,这俩人来了以后,翻了好几番。
也就是说,这俩人一个月的工资,一天的利润就卖出来了。
他们三个讨论过这个问题,是不是给的太少了,跟他们挣的比,是少。
这就是资本家和劳动人们之间的矛盾所在。
朱竹也觉得不太合适,可理论上只能这么操作,跟当前大众的工资水平来雇人发工资。
而不是根据利润来计算。
好在,他们这个钱是真的存下来的。
吃喝拉撒日常用品,所有的都给包了,真是一分钱都不用花。
“这笔钱你们好好收着,我是不建议都寄给家里。”
刘天寿和王兰花,两人看着面前摆着的钱,脸上明明笑着可又像要哭出来。
王兰花摸了摸,“竹子,那我真收着了。”
竹子是真挣钱了,他俩卖多少酱带回来多少钱,心里有数。
馋吗?当然馋。
这工资还有奖金,还又单独给了一份,这已经比他们想的给的多了,知足。
刘天寿也没说什么,姜山媳妇这边确实是挣了大钱了。
就这几个月,那总数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朱竹合计着离新鲜辣椒下来还有点时间,要不要给他们放个假。
“你们想回家一趟看看吗?回去待个十多天看看孩子?”
王兰花点着钱,“不回,孩子们在家里好着呢。”
竹子这样一天也离不开孩子的,是少见。
想是想,忍忍就过去了。竹子不,一天不打电话就空落落的。
给孩子们寄的衣裳,后来还寄了好几次吃的,十天半个月的写一封信,这频率足够了。
电话是太不方便了,要走老远去乡镇呢。
第二件事,是跟这两口子说说心里话 ,别太有心理负担,觉得不干活心里不舒坦。
千万不要这样,马上迎来忙碌的日子了。
“刘哥,兰花,等辣椒下来,咱就开始忙了。到时候要雇人,你俩看着干活,你俩也歇不了几天。”
安排这一阶段的工作,“鲜辣酱,不晒干,直接用新鲜辣椒做。辣椒一下子成熟,新鲜辣椒不能像干辣椒一样储存那么久,就得雇人来干……”
红辣椒她还是要晒干,绿辣椒直接做酱。
跟张大雷定了木头架子,多层的,晒辣椒用的。
王兰花听到雇人,钱都点不下去了。
“竹子啊,雇啥人啊,俺俩就能干,可别乱花钱了。别看现在好卖,雇了人人家跟咱学了去,自己出去卖,咱这就不好干了。”
村里经常能闻到辣椒香味,这就是各家在做呢。
没干是没有料啊,这地里可不光种了辣椒,黄豆花生芝麻都种了,家家户户养上了猪。
这个是不可避免的,肯定会分走一部分客源,只要抓住留下的那一部分,朱竹就知足了。
市场这么大,不可能只她一家独大。
“行,到时候看看再说。刘哥,这是要提前准备的。”
纸上写着的,大缸就要十个,石臼子十个……
朱竹只准备一部分,不够到时候再现买。
然后是梅子,给五十块钱。
五张大团结递过去,“梅子,你别嫌少,这是嫂子的一点心意。”
梅子嘴角上扬,眼里全是笑意,她发财了。
“嫂子,不少,我会好好干的。”
年后这三个月,嫂子就给了五十,这一年还有两三个五十,她真的发财了。
“嫂子,暑假我不回家,寒假我也不回,都在这干活。”
“行,你悠着点干。”
“哎,我知道呢,不会累着的,也不耽搁学习。”
——
这个周末,刘天寿穿着自己那身补丁连补丁的衣裳,带着巨款登上了火车。
本来朱竹是想给汇过去的,那俩人考虑了几天,说不让汇了,让刘天寿帮忙给送过去。
朱竹问了刘天寿的意见,能不能行,带着这么多现金。
刘天寿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补丁的衣裳,麻袋里面用他们那破褥子包着,他前胸后背两个麻袋,钱在前面这个里头,后头那个是朱竹给孩子们搞的一个大玩具。
完美。
火车上这几个小时,不吃也不喝,跟个木头人一样。
就这,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只能说有些人火眼金睛啊。
三只手干久了,通过很多细节寻找目标。
刘天寿有一点是无法隐藏的,那就是脸色。
这身补丁衣裳和露脚趾头的鞋子,对应的人,明眼人打眼一看就能看出真假。
刘天寿这就有点假了。
这几个月天天有肉吃,顿顿吃饱饭,身上找肉了,脸色好看着呢,特精神。
刘天寿的警惕性很高,当第一个人走到他边上,突然崴脚扶在他麻袋上时,他就知道被人盯上了。
“兄弟,腿脚不好使?”
他手上加了力道,硬是把人给扶了起来,别碰他的麻袋。
这人头发跟个锅盖似的扣在头上,前面整整齐齐的厚厚的把额头给盖住,这头型很特别。
“大哥,不好意思啊,没吃饭腿软。”
这力道带着警告的意思,别不自量力来找不痛快。
锅盖头被抓的地方疼的都快忍不住了,龇牙咧嘴的挣脱开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