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皇上出殡入皇陵的大日子,整个皇宫弥漫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正殿前,众人身穿素服,按身份和地位整齐排列,脸上皆带着凝重与哀伤。
李蔓菁走到队伍中,在一旁站定。
赵承泽站在队伍最前面,挺拔的身影分外显眼。
他的目光平静却深沉,似乎能穿透层层人群,直达李蔓菁的方向。
两人四目交汇,李蔓菁微微低下头,避开了那道炽热的注视。
片刻后,司礼监高声宣布开始仪式。
太监捧着圣旨宣读了皇上的遗训,随即大臣们整齐跪拜,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棺椁移出正殿时,哀乐响起,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李蔓菁随着队伍缓缓移动,双手交叠在腹前,随着哀乐的旋律,步步送行。
雪后的阳光透过乌云洒下,铺在洁白的积雪上,天地间一片肃穆。
送至皇陵的路途漫长,随行的人默默跟着棺椁缓缓前行,雪地里留下长长的足迹。
皇陵路途遥远,路上又积雪难行。
走出皇宫后,随行的众人纷纷上了各自的马车,以缓解路途的寒冷和疲惫。
李蔓菁登上了赵承泽为她安排的马车,车厢内早已烧上了炭盆,四周的车壁覆着厚实的皮毛,挡住了刺骨的寒风。
整个马车宛如一个暖意融融的小屋,将外界的风雪彻底隔绝。
她脱下斗篷挂在一旁,入座后才发现,马车中已备好一应物品。
小桌上摆放着温热的茶水和几样精致的点心,连靠垫也柔软舒适,处处透露着用心。
李蔓菁轻轻抿了一口茶,暖流从喉间滑下,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马车终于缓缓停下,皇陵到了。
李蔓菁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双脚踩在铺满积雪的青石板上,寒意瞬间从脚底传来,渗入心底。
她站在原地,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鬓发,随后随着人群向陵寝深处走去。
仪式开始,司礼监缓步走到队伍前,展开圣旨,声音洪亮而清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功德无量,恩泽万民,兹奉安皇陵,以昭后世……”
圣旨宣读完毕,赵承泽率先跪下,紧随其后的是众臣,山呼之声再次响起,震动天地。
当棺椁缓缓被抬入皇陵时,天空突然飘起了细雪,洁白的雪花打在众人的衣襟上,悄无声息地融化。
仪式结束后,众人缓缓起身,彼此低声交谈着准备返程。
李蔓菁回到马车中,刺骨的寒风被挡在车帘外,但身上的寒气随着暖意升腾,化成一层淡淡的水雾。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宫女连忙上前为她拍去身上的雪花,取下斗篷挂好。
李蔓菁坐在软榻上,抱着手炉,半天不肯撒手。
“郡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宫女捧着茶盏,语气轻柔。
李蔓菁接过茶杯,将热茶一饮而尽。
指尖渐渐恢复暖意,身上总算暖和了起来。
不多时,车帘被人掀开,寒风裹挟着雪片涌入车内,冻得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赵承泽踏入马车,随手将大氅脱下,搁置一旁。
径直走到炭盆旁,双手搓了几下,缓解寒意。
他目光扫过李蔓菁,见她眉头微皱,低声道:“风寒还未好全么?”
李蔓菁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事了,你忙完了?”
赵承泽微微颔首。
“那是要回去了吗?”她接着问。
他神色晦暗,目光透出几分复杂,“还要先去个地方。”
李蔓菁闻言,点点头,也不追问。
马车行驶不久,便缓缓停下。
帘幕掀开,寒风涌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冷清的宫殿。
李蔓菁微怔,疑惑开口:“这是哪里?”
赵承泽淡然回道:“此处为皇陵旁守灵的陵寝宫。”
她心生不解,却仍旧默默跟随他步入殿内。
陵寝内布置简单肃穆,凉飕飕的空气透着一股阴冷之气。
一名侍从从偏殿匆匆赶来,见到赵承泽连忙行礼:“参见靖王殿下。”
赵承泽神情淡漠,问道:“他怎么样了?”
侍从低眉顺眼,恭敬回禀:“回王爷,还是不肯进食。”
“带本王过去看看。”
“是,请殿下随我来。”
侍从引路,带他们来到一处偏僻的寝殿前,轻轻推开沉重的殿门。
殿内昏暗,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气息。
李蔓菁只见床榻上躺着一名面容枯槁、胡须凌乱的老人。
那人闻声,未回头,只是有气无力的怒声咒骂:“朕说了,朕不吃,你们快快放朕出去,朕要砍了你们的狗头,你们这群狗奴才,腌攒东西,竟敢关了朕。”
李蔓菁听得心头一震,面色骤变,心脏剧烈跳动着。
听着面前人以‘朕’自居,在北国,除了刚刚进皇陵的那位,还能有谁。
然而,眼前这位老人,无论是形貌还是声音,都与那人毫无相似之处。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赵承泽就给出了答案。
赵承泽已缓缓开口,语调平静:“父皇,儿臣来看您了。”
老人闻声,身子一僵,猛然坐起,目光凶狠地瞪向赵承泽:“原来是你这个孽畜将朕关在这里!你这不孝子、白眼狼,快放了朕!否则朕定让你不得好死!”
然而,赵承泽未受一丝触动,只是淡淡看着他。
老人骂了半天,终于骂累了,看着赵承泽不为所动的态度,心中暗恨不已。
他只能渐渐软化态度。
“泽儿,你放了父皇吧,父皇知道,之前对你与你母后有愧,你心中有气,不过,这些年朕一直都在尽力弥补你,你若还有任何不满,直接说出来,要不这样,朕可以下诏书,立你为太子,只要你能原谅父皇......”
赵承泽轻嗤一声,语含讥诮:“父皇,您还未注意到儿臣身上穿的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