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酣战间,忽闻晋宁城上鸣金之声乍起,其音洪烈,仿若洪钟巨鸣,响彻四野。
孙安急掣剑势,虚晃一剑,勒马回身,高声呼道:“加亮先生,缘何鸣金?”
却见吴用面庞沉肃,眉峰紧蹙,未及答言,唯急挥袍袖,频向孙安示意速归。
卢俊义横枪于背,面含蔑意,朗声道:“孙安,你若惧战,本将军且饶你性命,速速收兵回逃命去罢!”
孙安顾盼间,心下踌躇,而鸣金之声愈催愈急,仿若催命之符。孙安猛一咬牙,长叹一声,拨马径回本阵。
卢俊义亦哂笑一声,旋即拨马归至李继身旁。
李继侧目低声语道:“那孙安既回阵中,却未入城,想是那吴用又要搞什么飞机?”
公孙胜瞑目安坐于马背,手摇鳖壳扇,淡然笑道:“哼哼……兄长何须挂怀。”
“那厮若布阵列势,自有军师筹谋化解,纵其心怀叵测,贫道亦能破之。”
言犹未绝,只见敌阵之中人影攒动,俄顷,一座大阵赫赫然已成。
吴用屹立阵眼要处,羽扇直指李继,怒声叱道:“贼子!可识此阵么?若有勇力,速来破阵,休得畏缩!”
李继瞠目结舌,茫然无措。旁侧朱武见状,扬声笑道:“哈哈……兄长莫忧,此阵小弟识得。”
李继亟问:“哦……?军师竟识此阵?此阵是何名堂?”
朱武徐言道:“兄长,此乃昔日司马仲达与诸葛武侯对垒时所布的‘混元一气阵’,虽被司马懿肆意布设,然,终为武侯所察。”
言讫,指阵眼朗声道:“此阵貌似繁芜,然勿为诸般变化所惑,破阵之枢,全在于阵眼。”
“此阵以吴用、孙安分守阵眼,梅玉、金祯、毕胜、潘迅、杨芳、冯升、胡避环伺周遭,互成掎角之势。”
“欲破此阵,当先扰其阵形,待其乱,方可谋取阵眼。”
李继连声称善:“军师果高见!便劳你遣将破阵吧。”
朱武应喏,高声传令:“关胜、林冲、杨志、鲁智深、花荣、秦明诸将听令!”
“令你等引兵分从东南西北四面佯攻,且行且战,只待琼英嫂嫂飞石奇技建功。”
“嫂嫂可潜于阵外高坡之上,待阵中烟尘障目,敌军视线难及,觑准机缘,以飞蝗石击向吴用身后令旗及传信兵。”
“吴用既为此阵中枢,其心一分,阵脚自乱。”
“彼时,众兄弟并力向前,冲破阵中守御,径捣核心,便可破阵眼,孙安与吴用阵势必溃乱,此阵自可破之。”
众人纷纷领命,各整军伍,只待进发。
李继一把拉住琼英玉手,满脸忧色道:“娘子千万小心!”
琼英浅笑嫣然,柔声道:“官人宽心,奴家自当应付!”
语罢,轻磕马镫,径往阵外高坡飞驰而去。
关胜引兵自东方杀至,胯下骏马仿若焰驹奔腾,鬃毛似火舞空,端的神骏非常。
关胜昂然坐于马背,身形魁梧,面色沉毅,手舞青龙偃月刀,寒光凛冽,恰似昔日关公再世,威风凛凛。
俄而一声暴喝,仿若惊雷裂空,关胜携千钧之力冲入混元一气阵。
正逢梅玉,梅玉亦非懦夫,挺枪跃马,枪尖寒芒乍闪,径迎关胜。
关胜圆睁虎目,威凌四射,大喝一声,手中长刀霍然扬起,刀光蔽日,如泰山崩坠直劈而下。
此刀含雄浑之力,似欲开天辟地。
梅玉见之,双手紧攥长枪,枪杆青筋暴起,奋力举枪相抗。
枪尖与刀身相触,瞬间火星四溅,然梅玉但觉巨力汹涌,双臂剧震,身躯亦随之一晃。
仅三五回合,关胜刀锋疾转,刀身若灵蛇扭舞,横斩梅玉之腰。
梅玉大惊失色,欲侧身趋避,然为时已晚。刀光过处,血涌如泉,梅玉惨呼一声,回荡阵中。血溅当场,尸身缓缓仆倒,尘沙扬起。
关胜收刀挺立,神色自若,仿若战神临世,周遭敌军见之,皆胆战心惊,士气颓丧。
林冲自南方挺矛而进,胯下乌龙驹四蹄腾风,若乌龙破浪,疾行于战阵间。
林冲身姿矫健,稳坐马背,手中丈八蛇矛平举,矛尖寒光似星,直刺人心。
金祯见林冲来势汹汹,亦振威舞双刀,如旋风乍起,奋勇迎战。双刀于日光下,冷光刺目,交错挥舞,密不透风。
林冲目光如炬,紧锁金祯,浑身劲力涌起,刹那间,矛尖颤跳,若星芒迸射。
其矛法凌厉,专攻金祯要害,或刺胸臆,或挑下腹,或撩咽喉,令金祯应接不暇。
金祯双刀虽速,然遭林冲强攻,渐觉力竭,气息紊乱,脚步虚浮。
但见其双刀挥舞之际,破绽渐显。
林冲虎目怒睁,觑得良机,不假思索,大喝一声,声若洪钟,手中丈八蛇矛如蛟龙出海,挟一往无前之势,直刺金祯咽喉。
此矛快逾闪电,疾似流星,金祯未及反应,矛尖已破咽喉。
顿时,鲜血如泉涌,金祯瞠目结舌,满脸惊恐不信之色。
身躯晃荡数下,便直直向后栽倒,“扑通”一声,砸落尘埃,尘沙飞溅。
林冲收矛而立,面色冷峻,乌龙驹长嘶一声,似为其主助威,周围敌军见金祯殒命,皆面露惧色,阵脚稍乱。
鲁智深自西方阔步而来,袒胸露乳,环眼圆睁,手中水磨禅杖于日光下乌光泛泛。
六十二斤重禅杖单臂抡动,仿若天神降世,又如疯魔临尘。
毕胜见鲁智深来势汹汹,不敢轻慢,双手紧握板斧,斧刃向外,横于胸前,欲阻鲁智深进击。
鲁智深距毕胜尚有丈许,便大吼一声:“洒家今日超度你这撮鸟!”
言罢,身形陡然欺近,禅杖空中划出乌影,带呼呼风声,直逼毕胜面门。
毕胜忙举斧上迎,斧与禅杖相交,“哐”然一声闷响,仿若洪钟震谷。
毕胜但觉一股大力自斧柄袭来,双臂剧震,酸麻之感瞬时传遍全身,虎口亦剧痛难忍。
鲁智深一招未歇,禅杖如蛟龙搅海,上挑下扫,左抡右劈,舞得风雨不透,虎虎生威。
毕胜竭力抵挡,然于鲁智深神力与精妙杖法之下,斧法渐乱,脚步踉跄,破绽屡现。
鲁智深瞧出毕胜慌乱,禅杖顺势自右上向左下斜砸,势大力沉,若泰山压顶。
毕胜惊恐万分,欲侧身闪避,奈身形已乱,不及反应。
禅杖砸落,正中毕胜天灵盖,惨呼戛然而止,毕胜脑浆迸裂,红白之物溅洒周遭,身躯如断木偶仆倒,命丧黄泉。
鲁智深收禅杖,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其凛凛威风,令周围敌军胆寒股栗,不敢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