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
弯刀如秋水之月斩下小僵尸的脑袋,树上的虎头帽子被张苏山抬手取下塞到了小僵尸的手里。
脑袋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一圈,视角变换的小僵尸有些懵。
他的帽子被好心人摘给他了,但他的脑袋好像掉到了地上。
小僵尸死板的脑子使劲的想,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变成树娘娘的阿娘帮他摘下帽子,也不是随阿娘在一起的阿姐给他扔下帽子。
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么久了阿娘都没有出现,而一个高高大大的陌生男人代替了阿娘。
他手中的弯刀好锋利,毫不费劲的斩断了他的骨头。
阿娘明明夸过他的骨头是秦岭周边最硬的。
如今,他不是最硬的了,阿娘还会喜欢他吗?
小僵尸不安的瘪瘪嘴,冲着张苏山不高兴的呲着牙。
身体抱着虎头帽子很是乖巧,孤零零滚在地上的脑袋也不显凶恶。
小僵尸有些可爱,生前应该是被养的很好。
张苏山的刀刺入小僵尸那不再跳动的心脏,黑色的血随着弯刀的拔出,染到了被紧紧抱着的虎头帽上。
小僵尸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从地上飞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张着嘴,一双尖利的獠牙冲着张苏山的脖颈而去。
那是阿娘送他的!
是在他病愈后送他的和没生病前一样的虎头帽!!!
是他缠了好久,阿娘才答应给他做的……
是阿娘说,只要帽子挂到了树上,阿娘就会出现,帮他把帽子摘下来的。
如今帽子脏了,阿娘生气不见他,可怎么办呀?
阿娘最讨厌这些高高大大的男人了,只要杀了他,阿娘消气后就会见他了吧?
他帮阿娘多杀一些讨厌的人,阿娘会再给他做一顶新的虎头帽的吧?
他如今已经好厉害好厉害了,他也不会长大变成高高大大的男人,阿娘和阿姐一定不会讨厌他的,他们不来见他,一定是眼前这个家伙的错……
“啧,这才像点样子嘛~!”
之前那样被他轻而易举的斩了头还不生气,未免有些太过温驯。
张苏山微微侧身避开小僵尸的飞头攻击,刚刚给他摘帽子的手顺手将一张黄符贴到了他的头顶。
两指一并,熊熊的火焰同时吞没了各处一位的脑袋与身体。
张命山特制火符,也就只比尊上摄汪家之火所制的火牌差一点点儿,差了那么一点沾染的凤凰之气。
飞灰如飘雪,一点儿真灵归天地。
……
好痛好痛,小僵尸在地上打着滚。
手中的虎头帽比他更早的化作飞灰,疼痛与悲伤中,他好似看到了他化作树娘娘的阿娘,还有被阿娘接走的姐姐,她们朝他伸出手,她们终于来接他回家了。
地下的木盒子好凉好黑,身上的火焰也好烫好痛。
他好想念阿娘的怀抱,但成为树娘娘后的阿娘,虽然和他重逢,却很少再抱他了,阿姐也不再对他笑了……
阿爹……
在阿娘成为树娘娘后,阿爹有了新的阿娘,有了新的阿宝……
阿爹再没来看过他和阿娘还有姐姐,阿爹彻底的不要他们了……
小僵尸想不懂,明明他没生病的时候,阿爹还会给阿娘摘花,怎么说不要就不要阿娘和姐姐了呢……
但想不懂就想不懂吧,阿娘要他和姐姐,他如今要跟着阿娘和姐姐一起走了。
他的阿娘,有一双特别的眼睛,蓝灰色,独一份的漂亮。
阿娘抱着他,牵起他的手,那些好烫的火焰都消失不见。
一起走,路再黑再冷,他也不怕了……
……
张苏山摘了几片叶子,擦擦刀身。
让特事局南京分局头痛不已,让姓赵的一伙人严阵以待的小僵尸,就这么消失不见。
“现在这些术士,真的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我还以为是个半步飞僵,结果就是个有些奇遇的半步跳尸,这腿才刚刚会打弯,跳不高也跳不远。”
张苏山把弯刀还给宫素素,眯眯眼睛,张苏山颇为戏谑的说到:“真是不好意思了,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不经打,没给你留空拍照,影响你上传任务了。”
“无所谓。”宫素素将其收回后腰处,对于张苏山的小恶劣很是包容,任务外包的时候,她对冤种工具人还是很有宽容心的。
“他们爱信信,不爱信,就继续折腾呗。”
宫素素麻溜的用文字描述了一下小僵尸的外貌特征,上传后提交任务完成,自证这种事儿,交给秦局就好。
秦局会让质疑的人出具任务未完成的证明的。
现在将任务手机,设置呼叫转移,所有挂给她的电话都将转给总局的赵秘书。
她要休班啦~!
好久没回长白山了,这次回去看看小崽子们有没有好好学,也看看外族里有没有顺眼的好苗子,回头往西京分局里送几个,也方便注意着点儿秦岭。
……
抛开宫素素的身份,回了长白山的张酥酥如鱼归海,自在的不得了,今儿个爬个族学的墙头观察一下有没有开小差的,明儿个在练武场殴打(划掉),指导一下小朋友。
新来的那个从宫家接回来的小孩子,是她的重点观察对象。
嘴里嚼着采来的野果子,张酥酥倒挂在窗外的树上,从窗户翻进沈鹤远的屋子里。
“你一天天的坐在窗边,不如去族学听听课。”
“张家教的,可和宫家不一样的多。现在不多努力,以后有你点灯熬油的时候。”
“每次来,你盘里总剩两块点心,是不合口味?”
张酥酥点点桌子上的四方白瓷盘:“若如今不喜甜食,你只管和人说,不必为难自己。”
人的口味总是会变化的,经历了张瑞霄的离开,宫世良的算计,小家伙如今厌恶甜食也是正常。
沈鹤远摇摇头,拿起白瓷盘里的糯米红豆糕往嘴里塞去,一小口一小口的认真的咀嚼。
不是不喜,只是吃到好吃的点心时,总想给阿娘和阿爹留一点儿,但如今,留下的点心留的再久也只能他一个人吃掉了。
张酥酥看了一眼陷入思念与悲伤的小崽子,决定让他少矫情一会儿:“既然不是不喜,那就是给我留的咯~!”
张酥酥捻起盘子里的另一块儿糯米红豆糕:“你一会儿还有药膳,这会儿少吃点点心,明天给你带些新奇的。”
嚼嚼嚼~!
“张三山这么多年了,还是只肯做这一种点心,不过味道,确实是没的说。”
“听说,当年做不好的点心都进了张小七的肚子,愣生生将人给吃吐了,吃到看着糯米和红豆就觉得胃胀。”
“哼,但也是个没用的,这都多少年了,和张三山的关系也就还是那样儿。”
张酥酥一边吃着一边对同族指指点点:“小鹤山,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可不能和张小七学,和他学,你这辈子都可能修不成正果。”
“遇见喜欢的,差不多了,就大大方方的问,死皮赖脸的追。”
“你阿娘的阿爹,你姥爷当年追你姥姥的时候,那可叫一个锲而不舍众所周知,情况之热烈有趣,直到我上了族学,都还有人说起呢。”
沈鹤远眨眨眼,他觉得自己大概不会成为对方口中,他姥爷一样的人,毕竟听起来太活泼了些。
“听说你之前符道修的不错,你要是想继续走这条路,可以去找张命山,虽然脑子有些不好使,但那家伙在这一条道上是个天才。”
“你多夸夸他,保证他很有耐心的教你。”
“张左山,就是带你回来的那个老头,平日里也被张命山抓着,一起扣在祠堂画符,你愿意继续学就去跟他们做个伴。”
“我这次回来还听张命山那家伙抱怨,天天对着张左山那张老骗子的脸,都要看吐了,你长得好看,正好给他洗洗眼……”
张酥酥端起桌子上的空盘子,从椅子上起身:“身子撑得住,你大可以出去转转,不必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既然带你回了长白山,那就是张家自己人,不必如此拘束。”
“学堂里的小崽子们,还挺期待和你一起玩的。”
“对了。”
张酥酥俯下身,轻轻的捏了捏沈鹤远的指骨:“别再动不动的把药拆了,不听话的小崽子,是要被捆住的。”
张酥酥翻出窗户,消失在沈鹤远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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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鹤远:不是说我还是小孩吗?那怎么还有大人来抢小孩的点心啊……
张家小崽子:学不完,呜呜,根本学不完……
张家小崽子:听说有一个刚回家的小崽子还没进族学,不行,一定要和教习反应,我们不允许有人跃出知识的海洋……
张家小崽子:身子骨弱,要每天泡药浴?没事儿,我们可以轮班拿着书和笔记去他的窗外读给他听。
张家小崽子:要不,下回儿给人窗外换花草的时候,试一试?
张酥酥:支持哟~~~!
张家小崽子:吓——!!!
张家小崽子:好的族姐,没问题族姐。
张小崽子(面上乖巧,心里哀嚎):呜啊~!怎么又遇上这位姑奶奶了呢,您老大一个人了,族学都毕业多久了,练手就不能找那些和您同岁的吗?比如,那个和您一起回来的张苏山,你们两个名字读音这么像,凑一对练手,简直是长辈定下来的缘分。
张家小崽子:虽然我们也被划进了山字辈,但我们的岁数真的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