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傻乎乎的朝着吴斜奔去的传信,宫素素毫不迟疑的一脚将吴斜踹开,同时一把将张瑞锐拽了过去。
趁着流光绕路的迟疑,设法将其拦住。
感谢尊上当年的补课,不然今天可是要让外人给捡着漏了。
啧,傻乎乎的没脑子,连真正的麒麟血脉和吃了麒麟竭的伪血脉都分不清。
正在接收信息的张瑞锐,被宫素素扯来扯去晃得有点儿头晕。
被困在半空的流光小鱼,气愤的甩着尾巴,啪啪啪的像是想扇人巴掌。
宫素素面色不变的,将流光小鱼用小印收了起来。
四道流光,四个张家人,这一条小鱼是属于她的的,收自己的东西,完全没有问题。
“素素小姐……?”
吴斜一只手揉着屁股捂着肚子,手忙脚乱的拽着锁链站起来,呜,手掌被勒的好痛,这个踹人的力度一定是素素小姐。
眼皮子被压得紧紧的,茫然与紧张交织的落魄小狗,委屈的朝着挨踹的方向转头。
“突发情况,没事了。”
“哦。”
吴斜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乖乖巧巧的听从安排,至少,是素素小姐的话,她应该会把自己带出去吧?
张瑞锐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盯着脚下的金色大阵,他说:“还缺一位。”
他抬指在身上按压,心念一转,金色的流光从他的身上溢出,与脚下的大阵交相辉映。
“你在做什么!”
宫素素看到金色的流光荧惑,惊愕不已,抓住张瑞锐的手腕,低声叱问。
张家燃血秘法——以身化镇。
张启灵也立即开口:“停下。”
张瑞锐摇摇头,不再端着瑞字辈的冷漠高傲,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族长,这本就是我的归处。”
他便是补足大阵的最后一位。
“归处什么归处,不就是个邪神吗,少瞧不起人。”
宫素素咬牙,拽紧自己的青铜花铃:“这里,又不是只有邪神。”
“张名山,你们幻境中的祷文可还记得?”
张瑞锐顶着小族长不赞同的目光,想要闪避张名山的接触,却被宫素素和小族长同时控制在原地。
张名山一边断脉封穴截断秘法,一边小声的回道:“我没进幻境,用周朝巫女转述的玄鸟赋可以吗?”
金色的锁链在邪神和异蛇之间绷紧,双方都在较劲,拉扯出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被打断了献祭的张瑞锐眉头紧皱,盯着阻碍他的张名山:“我是最合适的。”
不让他献祭,难不成还要让后辈顶上吗?那也太没脸了些,他做不来。
只要补足大阵,邪神和异蛇,立马就会被削弱到极致,斩了异蛇,神魂大损的邪神在完整的大阵下,再也掀不起风浪,会在短时间内被大阵磨灭,剩余的力量也可以对沾染了邪气的青铜神树进行净化。
再者,燃烧神魂的异蛇,虽然不会长久保持神威,但谁知道中间会出什么变故,反正邪神祂不可能自寻死路。
由他献祭,是最合适的最优解。
……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只知道族长不乐意,尊上也会难过,你休想让我们挨训。”
宫素素一边关注着吴斜,免得有不死心的趁机偷家,一边牢牢的控制着张瑞锐不让他挣扎。
“族长都没发话,轮得到你自行决断了吗?”
第一次实操截断秘法的张名山,成功收手,悄悄的摸了一把额上的薄汗。
张启灵松开张瑞锐,从手腕的木镯上摸出一只小巧的三清铃。
“我记得。”
宫素素拽紧自己的青铜花铃,站到小族长的身后:“我与您合诵。”
解了张瑞锐身上的锁灵绳,示意张名山带着张瑞锐看好吴斜,宫素素留给张瑞锐一个好好看好好学的眼神,和小族长一起摇响了手中的青铜铃。
两只音质不同的青铜铃发出了一声清越悠长的合鸣,如神鸟出林,引颈高鸣。
张启灵手中的三清铃铃声在前,宫素素手中的青铜花铃以慢半拍的速度紧追在后,声声衔接,连绵不息。
肃穆古朴的诵念以古老的音调从张启灵口中传出,带着神异的韵律。
宫素素低声的吟唱着玄鸟赋,为小族长合。
一场简陋,却神异的祭祀,在青铜树的内部展开。
千年之后的张家人,在呼唤着千年之前的神明,诚挚的期盼着祂的降临。
吴斜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浩大的回响,不知名的发音带着奇特的韵律穿过他的脑海,像无形无相的风掠过湖面,引起一片涟漪褶皱,只是存在过……
他尝试着去记住这种发音,却感到莫大的压力,这不是他所能窥视的神秘。
青铜铃响,诵念声声。
放弃记忆,吴斜发现自己脑海一片清明,心海风平浪静,杂念不生。
青色的神纹小花再次于张启灵的耳畔绽放,青绿色的花瓣层层叠叠,颤颤的打着卷舒展,金色的流光中多了一些青绿色的荧惑。
微凉的风吹着它们四处飘散,在诵念声中化作一场春意盈盈的雪。
充满生机的青绿色,在邪神的眼中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怖。
这是……这是……
怎么可能,千百年都没有反应的对祂放任自流的玄鸟,怎么可能再重现于此!!!
是他们!!!是这些该死的天道巡查!!!
打断……一定要打断他们……
异蛇不再执着牵扯大阵的封镇之力,它一头撞向被阵法护持着的五人。
青色的荧惑如同小小的种子,每一枚都在发芽生长,纤细绵延的青丝,缠上莽撞的异蛇,如世上最温柔又坚韧的网,将它牢牢捕获。
青丝来自于四面八方,体型庞大的异蛇一动不动,恍若被琥珀包裹的小虫子,连蛛网上尚能挣扎的飞蛾都不如。
一身青衣的神女凭虚而现,一脚踩在异蛇的头上,如担山岳。
异蛇头颅下坠,身躯被纤柔的青丝割断割裂,伤痕累累,转瞬就是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
“幻物之妖,也敢放肆。”
祂神首轻抬,眼眸微转:“便是尔等唤吾,麒麟的血脉传承者。”
神女从异蛇头顶离开,步步高升,踩到金色流光的琥珀石棺上,原本对异蛇靠近百般抗拒的大阵,任凭她莅临于此。
“尊上。”
张启灵带头向这位有些格外不同的尊上低头行礼。
和他们遇见的尊上相比,眼前的尊上更为疏离冷漠,有着神性的傲慢。
也有着与他们不熟的陌生……
耳畔的青色小花,被一根素白的手指点了点,纤细的花枝被拨弄的东倒西歪。
“神纹之花,看来,你们跟吾的关系,在未来还挺好的。”
“哦~!这里还有一朵奇葩。”
神女的视线从棺中的邪神上略过,定格在眼都睁不开的吴斜身上。
“素素小姐……”
铃声骤息,什么都看不见的吴斜对突然出现的声音感到无措。
奇葩,怎么好像是在说他?
神女的目光转向五人里唯一的小姑娘:“你带他来的?”
还不待宫素素回话,棺中的邪神,不甘心的在金色的锁链中挣扎,四臂握拳砸在薄透的棺壁上,发出砰砰的声音,与滋滋的异响。
他是我的!!!他是本神的!!!你个臭鸟,你给我远着些!!!
神女终于肯将视线分与暴躁的邪神一点儿,隔着薄棺,她一脚踩在对方的头顶,嗤笑:“这是哪来的畸形,汝的三头六臂呢?是一条尾巴不会爬,想学人走路了?”
面对神女的嘲讽,张启灵他们第一次听到了邪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