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易县军营,烛火明灭,陈平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蜡烛,眼神却愈发冰冷,幽深得仿若无尽深渊。
“大人!”肖鹤此时掀帐而入,卷进一身凉风,引得烛火灭了几灭。
陈平抬手拢住,袖中的帕子顺势飘落,肖鹤下意识地上前接住。
“拿来。”陈平宽袖一拂,烛火应手而灭,军帐瞬间暗了下来。
肖鹤心中一凛,不敢迟疑,连忙将帕子递与陈平,熟料错估了陈平的位置,帕子甩在了陈平脸上。
肖鹤顿觉头皮发麻,赶忙撤回了半个拳头,重新估摸着将帕子奉于陈平跟前:“大人!”
没有回应,空气里一片寂静,连帐外的虫鸣都变得刺耳起来。
肖鹤大气不敢出,恭恭敬敬地守在黑暗里,时间仿若被胶着,漫长而无奈。
就在肖鹤紧张的膝盖酸麻,想要放弃时,突然“呲啦”一声响起,陈平手中的火折子亮起,幽微的光映出他深邃眉眼,笑意莫测。
肖鹤一愣,赶忙转开目光,将帕子往上递了递。
陈平不紧不慢地接过帕子,指尖无意中擦过肖鹤手背,冰寒刺骨,肖鹤忙不迭地缩手,后退一步。
“蔡兼那边如何了?”陈平将帕子重新放回衣袖,淡淡的语气仿若裹挟着夜的凉意,听得肖鹤不觉一震,于是如实道:
“如大人所料,皇上去见了蔡兼。”
陈平重又把玩起烛火,似是漫不经心道:“郭蒙呢?”
“与蔡兼一样,还在被拘禁着。”
“一样?”陈平笑看向肖鹤:“怎会一样?温疥出手,血本够大的。”
“大人以为皇上可会饶过郭蒙?”肖鹤忍不住好奇道。
“那便要看蔡兼的本事了。”陈平眼底闪过一抹戏谑,转而看向肖鹤:
“你说那块璧真那么价值连城么?”
肖鹤听得一愣,随即眸光骤亮:“大人想要的话肖鹤去取过来。”
陈平一乐,于是玩味地看向肖鹤:“不急,待本大人想要了,你再去取来。”
“善!”肖鹤立马应下,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陈平:
“夫人来信了。”
陈平眸光微动,接过信笺展开,良久:“她问蔡兼是如何获罪的?”
“大人怎么回答?”
“你说本大人该怎么回答?”
“如实回答?”
“太坏了。”陈平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印象不好。”
肖鹤一窒,没有说话。
“算了,她也未曾将我视作好人。”陈平取出帕子对着烛火扇来扇去:
“坏事都叫我做了,他倒乐的自在。”
肖鹤一时没听明白,忍不住问了句:“哪个他?”
陈平闻言狭长了眸子,对着肖鹤笑意莫测道:“你猜。”
肖鹤警惕地后退一步:“我不猜。”
“你必须猜。”
“楚王?”
“很好!”陈平瞬间暗了眸色:“准备弃暗投明了?”
肖鹤一愣,随即立马摇头否认:“是大人让肖鹤猜的!”
“我让你猜你便猜了?”
肖鹤一整个无语住,愣愣地看着陈平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蓟城之困迎刃而解,皇上很快可以班师回朝了。”陈平说着抬袖拂灭烛火:
“退下吧。”
陈平的转折让肖鹤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应声退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