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凤仪宫后,谢润面上笑意浅浅消失,染上几分凝色。
她问谢润:“淡桃,我们刚刚在凤仪宫待了多久?”
淡桃想了想:“半盏茶的功夫。”
“才半盏茶的功夫……”
皇后就撑不住露出疲态。
她的身子到底糟糕成什么样了?
回到昭和宫,谢润坐在椅子上发愁,接过小纾递来的茶,把其他人都打发了。
“我原以为皇后虽然身体有亏损,但好歹如今还在壮年,撑个三五十年没有问题。”
“可今日你我在凤仪宫待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就露出虚疲之态,明显是身子大不如前。”
谢润道:“当时她可是才喝了药的。”
淡桃眉间也有几分愁意,“娘娘是担心皇后……”
她压低声音,“身子亏空太严重,岁寿不长?”
谢润感慨道:“怕已经不是岁寿不长的问题了。”
之前谢姜给谢润透了话,说皇后那场手术会影响岁寿。
谢润以为的影响岁寿,是从正常活个五六十岁到四五十岁。
皇后如今也才不过二十五的年纪,还有大把日子可活。
可今日一看,她好像有点理解错了?
谢姜说的有损岁寿,可能是皇后根本就活不长久。
可是不就是一场小产手术吗?
谢润心里困惑,有心想找谢姜打听下消息。
可她如今在皇宫里,别说进出,连信件往来都不方便,倒不好问这件事了。
小纾和淡桃都知道自家主子没有争当皇后的野心,也更明白谢润如今的家世是短板。
若皇后真出事了,来位新皇后,头一个就要拿谢润这个宠妃开刀立威。
谢润:“罢了。皇后若身子真差到这种地步,迟早会有苗头,倒也不用继续乱猜。”
谢润都做好协理皇后管理六宫的准备了,没奈何被皇帝给拒了。
以往皇帝都不管后宫的事情,都是皇后做决定,然后上报给皇帝,就当是通知皇帝一声。
可这次皇后让人递了话给皇帝,却遭到了拒绝。
“昭德妃为了救朕受了伤,正是要好好将养的时候,不宜太耗费心神。”
“不如让文妃和丽妃协理你管理六宫。”
皇后不太开心,没应下皇帝的话,“是妾身欠考虑了,妾身再仔细斟酌两天。”
李妈妈满脸不解:“皇上让文妃协理娘娘,或许是考量文妃是娘娘亲妹,可为何还要让丽妃来?”
“要丽妃,还不如让静妃来协理皇后娘娘您。”李妈妈眼一瞥,轻哼:“这个丽妃可不是什么安分人。自从住进了重华宫,三天两头和恭修容闹矛盾。”
“那恭修容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却接连吃了丽妃好几次的亏,怕不是那丽妃也是个有手段的。”
后宫发生的事情,都瞒不过皇后的眼,只看事情大小和皇后想不想管。
王府里跟来的老人知道皇后的性子,都卡着分寸闹事,只有新人做事才容易失了分寸。
再则,李妈妈是夏朝人,跟的主子是夏朝公主,当然看不惯丽妃这样一个罗刹国的公主。
她忍不住嘀咕道:“一个小国公主,还不如虞朝刺史之女来的威风,全凭着送东西攀附皇上,才得了个位份。”
“不说前几朝,太上皇时期从不给小国高位,如今皇上倒是大方,一给就给出个妃位,这可是连王府的老人都没有。”
“她倒也配的上!”
以前皇后老爱训李妈妈,不让她乱说话。
可如今她身子越发不好,对这些琐事就更不爱管了。
再加上李妈妈也有分寸,只悄悄在皇后宫里无人时抱怨,皇后只当是听耳旁风。
听完便问道:“听说吴宝林叫嚣了几日住的院子不好,要换地方?”
李妈妈嫌弃道:“哪里是住的地方不是?是她隔壁的叶才人!”
“那也是个刁钻的。”
皇后靠在椅背上,听着李妈妈说宫里的琐事。
李妈妈:“吴宝林上次被罚,好容易安分了点,近来又狂了。”
“前些时日抱怨御膳房给的膳食不好,害的她肠胃不适,连夜叫了太医。”
“她肚子里有皇嗣,御膳房里谁敢真正怠慢?”
要算账那也得等吴宝林生了孩子再说。
李妈妈心里掠过这句话,继续道:“不过是因为她是才人时,御膳房见她有孕,按照美人的位份给她备了膳食,如今她是宝林,自然不能再一样。可她不满足,就总挑刺,还想要美人分例的膳食。”
“叶才人就住在她隔壁,有日不知怎得被她抢了个菜,当即带着人从吴宝林院子里抢了回来。”
李妈妈一顿,悄悄道:“听说叶才人临走前,把那盘菜全倒吴宝林床上去了,说是若非顾忌皇嗣,就该往她脸上泼。”
这要搁在别人身上,李妈妈或许夸一句真性情。
可落在后宫妃嫔身上,意味着又要给皇后增添负担,处理这些破事。
李妈妈不满道:“幸亏是夏日,若是冬日里脏了被褥,还不知该如何。”
“这两人至此结下仇来,隔三差五闹些小矛盾。叶才人手段刁钻古怪,吴宝林顾忌腹中子嗣,不敢放肆,两人中倒是吴宝林经常吃亏。”
皇后淡声道:“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偏吴宝林就拿了叶才人的膳食?”
皇后对底下人的小心思和手段一清二楚,“怕是吴宝林得罪了御膳房,被御膳房故意摆了一道。”
李妈妈低下头,“还是娘娘看得明白。”
皇后又道:“可她腹中毕竟怀着皇嗣,若常常受气,怕于养胎不利。那叶才人,也颇为嚣张,不见半分宽宥。”
“如今和吴宝林较气,占得了一两分便宜。若吴宝林真出了差错,她半条命也不够赔的。”
李妈妈给皇后按揉着肩膀,慈和问道:“娘娘是预备让吴宝林搬个住处?”
皇后点头:“她心眼小,但也不算坏。就安排她住在安心阁,和芳美人作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