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文竹前脚刚踏进家门,赵曜的问题便迎面袭来。
“嗯。”文竹兴致缺缺,伸出手机递给赵曜,“卡弄好了。”
赵曜没有立刻接下,只道:“你去了好久。”
语气里不无埋怨。
文竹平复了几下呼吸,而后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
“看时间差不多了,顺便去买了点菜。”说完她又把手机往前递了递,“收好。”
赵曜对手机熟视无睹,“菜场就在隔壁巷子。”言外之意还是文竹去得太久了。
“所以呢?”文竹把将东西卸下,手机被她拍在桌上。
重重的声响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刺耳,文竹被自己撒气式的举动惊了一瞬。
她没有立刻抬眼看赵曜,维持着自己气极的表象。须臾后,手机旁多了一只手。
赵曜沉默地将手机收回口袋,随后一言不发地拎起文竹买来的菜,回了厨房。
文竹盯着他的后脑勺,顿觉怄火。
她渴望赵曜能多说一点,甚至是跟她吵上一架都可以。
但他什么也不说,惯用的伎俩便是将不满与委屈写满了五官,言行举止却满是恭顺,反复让人揣测让人揪心,让人无所适从。
真的烦死这种被人牵着情绪走的感觉了!
文竹无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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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进厨房时,赵曜已经把所有的菜洗净备好。
她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水流映衬下,他漂亮的腕骨与手背。
夕阳从窗外溜进水槽边,先她一步捧起他的手。
“赵曜。”她叫他。
赵曜不答,扭头注视着文竹。
在他欲说还休的眼神里,文竹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茫然又深刻。
他不像刚来时那么瘦了,肤色也深了些,但比之她认识的多数人还是要白上许多。
文竹的目光掠过他手臂上的伤痕,那在白皙肤色上蜿蜒的暗红色痕迹格外引人注目。
内心突然涌上难言的刺痛,文竹叹了口气,慢慢走近他。
她在他面前咫尺处站定,微微抬头凝视着他,“买菜的时候跟人吵了一架,心情有点受影响,不是针对你。”
“嗯。”赵曜浅浅回应道,“我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文竹纠正他。
“我珍视你,也珍视你的感受。但我不是圣人,我无法洞察在这里……”
文竹伸出一只手点在赵曜的胸口,“这里藏着什么。所以,请你清楚明白地告诉我你的感受,而不是用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我去猜测你的心思。”
“人长了嘴巴就是要把误会说清楚,沟通是解决问题最直接的方式。你应该学会表达你的情绪,能够坦然说出你的不开心,而不是用沉默来制裁我,期望我在你的沉默中解读你所有的情绪。”文竹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那么厉害,我做不到。”
赵曜依然沉默,却抬手将掌心贴在了文竹的手背上。
手背传来潮湿而温热的触感,文竹的心突然软得无可复加。
“我这个人耐心不太好,这点可能像我奶奶。”文竹继续说,“我从小的成长环境让我习惯了简单的说话方式,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如果因为我不开心,我需要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我什么都没错,只是因为你理解错了,那我真的太冤枉了。”
赵曜贴着她手背的动作在她说话时已改为抓握,但依然沉默。
“你倒是说句话啊。”文竹觉得自己的耐心再一次告急,“不说算……”
在她即将转身离开时,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她被人紧紧拥进了怀抱。
夏季单薄的衣料下,传来他温热的气息与遒劲跳动的心跳。
在拥抱的眩晕感中,文竹听见一个认真的声音。
“我爱你。”
后来的岁月里,文竹很多次从他人嘴里听到这三个字,却再没有任何一次能与此刻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