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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澄县徐府,同样灯火通明。

府中每隔五步就点了一盏油灯,院中的花花草草也能看得分明,徐裕站在廊下,低头看着眼前的瑞云殿。

象牙白的花朵被油灯泛上了一层暖黄,他瞧见一只飞虫落在了瑞云殿上,而后钻进了花瓣之中。

这批花是刚从京城运来的,花了他大价钱,只为了博新妾室一笑。

冷风穿入他袖口,引得他忍不住地颤栗。

从穿堂中走出一人,玫红的裙摆在地板上拖着,步伐略快,头上的步摇左右摇晃,被油灯照的有些刺眼。

“老爷,夜风寒,小心受凉。”她手上拿着一件大衣,在徐裕面前站定,将手绕在他脖后,趁机靠近了他。

徐裕瞧着眼前那张脸。

已经不算年轻了,面上的皱褶也能看见,却依旧存着当年韵味。

她的呼吸声轻轻扑在徐裕鼻尖,暖暖的,他的颤栗渐渐停止,失神地要去吻她。

她却娇笑一声,快速向后仰去,帮他穿好大衣,道:“妾身已经年老色衰,老爷这是在做什么?”

徐裕回神,嘴角忍不住地向上扬,“我也老了,为何要嫌弃你?”

她似得了逞,见徐裕要来抱她,她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佯装不满道:“老爷,时辰差不多了,妾身可不想耽误了您的正事。”

说罢,不等他回话,她就转头离去,长长的裙摆消失在转角处。

徐裕凝视良久,默默收回。

这是他的第一个妾室,是雾鸣村逃来的,无名无姓,他便让她跟着自己姓,称她为徐氏。

徐裕永远记得徐氏来府的那个下午。

发妻正在院中画设计图,他坐在廊下昏昏欲睡,那日下午阳光正好,照得身上暖洋洋的,他也是像方才那般,失神地盯着发妻的侧颜。

真好看呀,他想。

府中的下人们在眼前来来回回,他眼中却只有那个低头专注的身影。

忽的不知从哪传来一声惨叫,将他的魂叫了回来,于是不满地蹙眉,从地上爬起,打算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扰了他的好兴致。

还没走到街口,就见一块巨型脏布从下人们胳膊下钻出,往他身上扑来。

吓得他面色一白,立刻往旁边花丛中跳,压倒了不少花。

那块脏布也哎哟一声,摔在了地上。

听见声响,他才意识到那居然是个人,再定睛一看,是个女子。

徐裕庆幸:还好方才躲开了,不然发妻该责骂他了。

正想着,身侧带起一阵风来,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停在了脏布面前,弯腰将她扶起,瞧见她胳膊和腿上的伤,便让她进府里洗个澡,上点药。

下人们领命,带着脏布走了。

徐裕急忙起身凑到她面前,想听她夸赞他的知分寸。

却没想到,发妻的脸拉了下来,指着被他压倒的花丛,呵斥他。

徐裕懵了神,在原地站了好久,发妻不知何时离开了,只有下人们在处理那块花丛。

被压折了的花朵被连根拔出,搬到街头扔掉了。

他瞧着空出来的那块地,心里突然一阵烦闷。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他气得跺脚,在心中怒吼。

她总是不在意他,永远不在意他!

她只在意那些产业,每天睁眼第一件事是挣钱、第二件事是管家、第三件事是照顾女儿。

原本发妻就对他不冷不热,自从生了一个孩子后,更是将他视为陌生人。

一点温情都没有,完全对不起他的一腔柔情!

徐裕越想越气,怒步走向东厢房中。

小女正在屋中,奶母在陪着她。

徐裕猛地打开了门,奶母急道:“老爷,珠儿怕凉,门不可开那么大。”

说着,她急忙起身去关门,却被徐裕推了出去。

奶母瞧见他脸色不对,又不敢抗命,只能趴在墙外,偷偷看屋内的大小姐。

大小姐体质差,才一岁不到,就已经前前后后生了几场大病,让夫人心焦得不行,每日都反复嘱咐奶母好生照料,给她升月钱不说,还有空就来亲自照顾,真真是放在心尖儿上的宝珠,应了她的名字——珠儿。

徐裕靠近炕边,瞧着炕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珠儿,心间烦闷。

是不是只要没有这个丫头,发妻就能将他放在眼里?

他站在炕边低着头,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发妻对他的冷淡,心脏狂跳不止。

只要没有这个丫头,若是没有这个丫头……

这个念头像是恶魔的低语,一旦冒出,就遏制不住。

原本只是在脑子里想,可他越来越入神,甚至幻想出发妻对他温柔地笑的画面。

他没忍住,将念头脱口而出。

“如果没有你,她是不是就会重新看见我?”

他双目空洞,拿出身上携带的小刀——这是他日常替发妻防身用的。

却没想到,小刀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他自嘲地想着,手不自觉地对准了珠儿的肚子。

只要再往下一点……再往下一点……

“爹爹!”孩童清亮的一声,还带着笑意,在叫他。

徐裕浑身一哆嗦,手一松,眼瞧着刀就要落在珠儿的身上。

他来不及思考,直接伸手去接。

刀尖划破了他的手掌,手心一阵暖意。

出了血。

徐裕将刀重新收起,没去管掌心的血迹,低头看着珠儿。

她小脸儿肉肉的,眼睛亮亮的,笑起来像月牙儿。

看起来不像孩童,倒像是夜间的月亮。

徐裕深吸一口气,珠儿还在对着他咯咯地笑,“爹爹!”

他最终还是没应下那声爹爹,只转身离开了东厢房,假装没看见墙边瑟瑟发抖的奶母。

两人都没点破此事,可从那之后,珠儿被发妻看得更严了。

当晚,徐裕瞧见了下午看见的那块脏布。

她已经洗净,穿上了发妻的衣裳,头发也被盘了起来。

虽然发质依旧干枯,却能瞧见面上的风华。

他心头一动。

既然不能用珠儿的死去逼迫发妻,那不如纳个妾?

只要发妻心里还有他,听说此事,定然会想方设法地争宠吃醋。

想到那一幕,徐裕突然激动了。

他没理那个女子,疾步往正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