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瑶刚回到北夷兰苑便听到屋外一片嘈杂,她打开门,莲香跑了过来。
“小姐,门外一群侍卫,说北夷太后有请,定是那文苑从中作祟。见你没现身,怀夕也没敢放她们进来。宴公子留下的侍卫都被宫里的侍卫给拿住了,领头的宫婢说,今天一定要带你进宫,怀夕都快跟她们打起来了。”
朝瑶边走边听了事情的原委,幸好回的及时,不然不知道会不会给宴清惹出什么乱子。
“住手!”怀夕见说话的正是她家小姐,便后退了一步。
“这位是朝瑶姑娘吧?”
“是的”
“听说姑娘是位神医,太后娘娘有请!”
朝瑶交代了莲香几句后,便跟着几个嬷嬷和几名侍卫进了宫。朝瑶走后,莲香和怀夕急坏了,便喊了宴府的侍卫带路去找宴清去了。
皇城北宫,太后正安详的坐在慈安殿正殿上,闭着眼享受着身后的仆婢的按捏,旁边侍候茶水的正是文苑。
早在两个时辰之前他还哭哭啼啼的来到太后这边,太后看了心疼不已,忙问了她发生了什么事。
“外祖母,宴表兄有个医师朋友远道而来,听说这个朝瑶姑娘是个很有名的医师,所以,我就想着,若是这医师能医好三表哥的弱症,岂不是能让外祖母宽慰。于是苑儿就亲自登门去请,以示诚意。结果表哥不在,那帮狗奴才竟然不让我进去。后来跟朝瑶医师的侍女产生了点口角,结果,麻姑就被......被那医师给打了。请太后祖母给苑儿做主....”
文苑添油加醋的把上午的冲突给说了一番。那被打的麻姑也委屈巴巴的对太后说:“奴婢在太后身边服侍了有二十年了,如今这把年纪,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打了,太后要给奴婢做主啊,这折损的不是奴婢的颜面,是太后您的呀!”太后低眉正色:“竟然如此大胆!来人,赐死!”
“哎....外祖母,她毕竟是表哥的朋友,这样处置是不是太草率了。传出去倒显得我们仗势欺人了,不如.....”文苑上前,在太后耳边低语了一番。
文苑端着茶盏道:“外祖母,这是苑儿给您泡的参茶,您尝尝,是不是那个味!”太后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道:“嗯,就是这个味。”
“苑儿就知道外祖母喜欢,母亲说外祖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参茶了。”
“还是苑儿比较懂事,不像你的那几位表兄。”
不多会,一个宫婢进殿禀明,说朝瑶医师到了。太后泰然自若道:“让她进来!”
朝瑶进殿后,单手落肩行了个北夷的礼道:“医师朝瑶拜见太后,祝福太后娘娘凤体安泰!”
“起来吧!”朝瑶顺势抬起头,扫视了一下正殿之上的太后,当然也看到了一旁服侍茶水的文苑。
“谢太后!”朝瑶起身时闻到了一缕参的味道,虽然很淡,但以她多年的从医经验,太后饮的是参茶无疑,只是除了人参还有一味。那味道很淡,朝瑶一时也想不出另一味是什么。
“听说你医术了得,是个神医,不知是否属实?”太后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太后,只是略识皮毛罢了,太后过誉了。”
朝瑶知道,文苑肯定在太后面前使了不少力气,说话谨慎了一些,免得给宴清惹麻烦。
“略识皮毛?朝瑶姑娘谦虚了吧,我可是听说济渊的时疫,你可是救了不少人呢!怎么到了我北夷就是略识皮毛了?难不成姑娘不愿救治我北夷百姓?”
“太后娘娘言重了,朝瑶不才,但有一愿:‘周游六国、行医济世’,既生此愿又何来厚此薄彼之说呢?”
“既有此愿,想必也不会拒绝治疗哀家的孙子了。”
“愿为太后分忧!”
“行,如果治好哀家的孙子,必有重赏。”
“谢太后!”
“外祖母,朝瑶姑娘可是个绝世名医。您可能不知道,她不仅治得了济渊的时疫还在大魏医治过很多疑难杂症呢。所以三表兄的弱症她一定能治好,外祖母您就放心吧!”
朝瑶看着这个貌似帮她说话的文苑,这明摆着就是她朝瑶什么都能医治,如果治不好,就是她朝瑶的问题,是她朝瑶不肯为北夷皇子治病。
文苑说完,翘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看你这小嘴,刚刚还怪人家打了你仆婢呢,还是个胸无丘壑的孩子啊,转身就忘了!”
“哎呀,外祖母———”
“苑儿也是一心为着三表兄着想么,如果她朝瑶真能治好我三表兄,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呢!”
‘感激我?’
反正朝瑶是不信的,看着文苑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朝瑶感觉,准没什么好事。接下来,朝瑶记下了太后吩咐的每日什么时辰可进宫行医,又有宫中女官详细说了一些北秦皇宫的禁忌。
随后朝瑶便由宫婢指引前往三皇子的住处,因为出行很是不便,所以三皇子的住所就被安排在北宫的一侧,方便太后看顾。一路走来听这个叫蒂娜的宫婢说着三皇子的过往,朝瑶觉得甚是可怜。三皇子姜漓,这位天皇贵胄的生母是已故皇后,在先皇后故去的第二年生了场大病。病愈后却无法行走,那时三皇子才七岁。
“失去母亲,又失去自由,这孩子着实太可怜。”
“姑娘可别这么说,先皇后已故十六载,我们三皇子现在是个大人了,可不是什么孩子了。”
朝瑶突然想到,宴清之前提过自己二十有一了,那这个三皇子竟还比宴清还大呢。确实是自己唐突了,随后岔开话题聊了聊三皇子的生活起居及喜好,不多会便到了三皇子居住的康泰殿。宫门紧闭,宫婢上前敲门,一个内官应声前来开门。
蒂娜出示了太后的腰牌后,便领着朝瑶进了三皇子的内殿。殿中精简空旷,并不像太后的正殿般放置着案几及坐毡。殿中除了两个宫婢在做着洒扫,并无他人。问了之后才知此时的三皇子在书房,于是在蒂娜的指引下她们来到了书房。
门打开,一排排书架,放置了很多书帛和书简,一男子安静的坐在西窗下的案几旁手执黑子,面前正是一盘令他困惑的棋局。朝瑶同蒂娜进门后,依礼拜见。
“起来吧!”
朝瑶起身,瞅了瞅正沉思棋局的三皇子姜漓,也没冒然打扰。悄悄打量了一番,这三皇子侧颜消瘦且清俊。那执棋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只是手上皮肤雪白中泛着微黄。身为医者,朝瑶敏锐的觉察出这位皇子的身体为恶疾所困。
朝瑶又环视了一番三皇子的书房,书房宽敞明亮有很多字画,多以山水为主。没想到北夷人还有这么偏好字画的,跟印象中,嗜血不羁的北夷汉子完全不一样啊。可见传说就是传说,做不得真,就连宴清也有几分书卷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