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妮听到他渐渐冰冷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冷静下来。
她也想报复,那男人让她如此痛苦,她怎么能不恨,但又害怕。
“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妮妮。”祁书言抱紧她,低头吻她发丝,“妮妮,他死了,你就不会怕了,就可以乖乖的,永远快乐,听话。”
宴妮冷静了,反而跟他距离感强了,从他怀里退出来,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事,她要很努力,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明明这些,都是他造成的。
“我恨你。”她彻底看清了他的目的,要她百般依赖他,离不开他,目的就是永远将她困在身边,是欺骗,“祁书言,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
她甚至觉得可笑,都已经这样了,在那些梦魇里,黑暗中,他仍旧是她的救赎。
能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逃脱噩梦。
太可笑了。
一个用她家人威胁她的男人,竟然是她唯一的救赎。
面具之下的他,冷血,无情,残暴,是漠视生命的杀戮者。
而她,早已被他驯服。
祁书言想再去抱她,抱回怀里,好好的哄她,可她说恨。
她说她恨他。
不是在电话里,不是在激怒他,而是真切的在他面前,如此伤他的心。
“有多恨我?”他伸手过去,掐住她的脸,逼她看着他,看进他心里,看看他到底有多痛,“妮妮,告诉我,有多恨我?”
痛到不敢呼吸,每一次细微的胸腔起伏,就蔓延开钻心蚀骨的疼痛。
她真的,要把他的心搅烂。
“你不清楚吗,祁书言?”她看着他,眼里有泪花,却怎么也不肯低头,继续拿刀往他心里搅,“从你说出那句话,威胁我,你就该清楚我会彻底的恨上你。”
祁书言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开口,松开的瞬间,又将吻吻落下,深深的将她的嘴堵住。
他们今天接了很多吻。
他很开心找到她,能哄的她乖乖的听话,可他的妮妮也很会伪装,总是装作顺着他,听话,再狠狠的报复他。
吻是苦涩的。
宴妮在撕咬他,将他唇上的伤口又咬破,任血腥味蔓延。
她挣扎的无所顾忌,咬他,打他,要让他放手,放她走。
祁书言不肯给她退路,扣住她的后脑,吻的更深,更凶狠。
没有半点温柔可言,他在让她认输,让她沉浮。
等到她终于偃旗息鼓,他才将她松开,欣赏着两人唇齿间牵起的银丝,偏偏在这时,一点不暧昧旖旎。
也是苦涩的。
“你说的,有多爱我就有多恨我。”祁书言完全掌控着她,容不得她再任性,“宴妮,尽管恨我,再恨也得留在我身边,给我生孩子。”
啪——
宴妮满脸的眼泪,红着眼怒视他,这一巴掌她用尽了全身力气。
“祁书言,我恨死你了!”
祁书言头偏着,舌尖舔舐过唇角的血腥滋味,还带着她的软香,“恨吧,不爱就恨,反正你离不开我,宝宝,你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是我的。”
她那么漂亮的一双眸子,琥珀色,此时被泪水浸染,往日看是楚楚可怜,现在看是恨,满目的恨。
“祁书言,你疯了。”她在流泪,声音又那么平静,是一种绝望,“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只懂怎么囚禁人,怎么折磨人,你根本不配得到爱。”
祁书言的心也绝望,真的被她搅的血肉模糊,再难拼凑,“妮妮,遇到你我早就疯了,我不懂也没关系,我不配也没关系,我只要你,你说过会学会爱,再教我的。”
她真的,每次都很会折磨他,总是让他的那颗心,完完全全的烂掉。
不配爱。
三个字眼,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这一生,对爱浅薄,独独对她,成了信仰,成了执念,握碎了也不肯松手。
母亲抛弃他,不爱他,他没有父亲,没有家人,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也从来没有被爱过。
她唯一爱过他,说永远陪他,永远不分开,却也抛弃他。
到头来,说一句,他不配得到爱。
祁书言其实觉得,在那刻,他也是恨宴妮的,恨她为什么不懂,不懂他的茫然,不懂他的害怕。
不懂,没了她他会死掉。
“我不懂爱,不配爱。”他眼眶潮红,看着眼前对他满是恨意的爱人,卑微的祈求,“我只有你了,妮妮教我好不好?爱我好不好?说句爱我,求你了……”
宴妮不肯,冷漠的看着他,眼泪滚烫,她的心冰冷,没有丝毫涟漪,“我说了,你不配。”
“说爱我。”祁书言的手缓慢的,颤抖的扣住她纤细的脖颈,“妮妮,说爱我……”
她不为所动,那么冷漠,仿佛已经成了局外人,看他一败涂地。
祁书言靠近她,脸埋在她肩头,手在渐渐收紧,却又低声恳求她,“妮妮,说你爱我,求你……”
宴妮能感受到,他在发抖,像只被彻底困住的野兽,受了极重的伤,没有同伴为他舔舐伤口,他孤立无援。
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了。
她感受到皮肤上黏腻的热气,渐渐的,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沁湿了她的裙摆,烫的她心口生疼。
“妮妮,你不爱我了……”
祁书言真的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走了这么久的路,从禁忌,到她喜欢上他,慢慢坚定,变成爱,他从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拆开那些伤口给别人看,换他们的名正言顺,他求过婚,她愿意嫁给他了。
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宴妮不爱他了。
他们有了孩子,久别重逢,他找到她的第一天,满心的欢喜和满足,然后再被她彻底的丢掉了。
“宴妮,你怎么心这么狠?”
她不说话,望着窗外,任眼泪流淌。
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威胁她的时候,每一次伤害她的时候,心又何尝不狠?
他们走到这一步是必然,怪不得谁。
司机感受着车内的气氛,大气都不敢喘,将车开的飞快。
车停,宴妮不肯下车,指甲抠着座椅,用力到指节森白,“祁书言,我不跟你走,我要回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