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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庆家,

“当家的,怎么又回来啦?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张树林推门钻进自家暖和的小屋子,一边说,一边拍打着身上包裹的雪层,将帽子摘下,在大腿上摔了摔。

“场里老刘通知了,今天不去了。昨晚雪下的太大,山路都给埋了,根本过不了人,去了也没用!”

“那咱家宝庆呢?他不是跟你一块儿出去的吗?”宝庆母亲关心地问道。

张树林用皮帽子指了指右边墙壁,说道,

“还能去哪儿?你那宝贝儿子肯定是又跑去隔壁玩儿去了呗。”

隔壁的隔壁,陈泽家。

一群今天不上班的人,都聚在陈泽家。

陈泽和原寝室的五个,加上宝庆,一共七个人。

围坐在小桌前打牌,每个人跟前都放着一摞赌资——榛子。

炕烧的很热,完全隔断了外界的寒冷,像是一个温暖的小世界。

“这么说,往后十几天都不用上班儿了?”

“嗯,差不多吧!俺们伊水的天儿就这样,每年一到这时候,就开始下大雪,有时候一下下一个多月,这期间大雪封山,村子出都出不去,更别说去林场干活了。”

宝庆回答着众人的疑惑。

“那你估计今年会下多久?”

“今年下多久还不知道。不过看外边的雪这么大,最少也得下个十来天吧!”

“不用干活,那感情好!”

听了宝庆的回答,王朔倒是挺高兴。

他能歇歇也不错,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的跟牲口似得,现在终于可以歇歇了。

他家里情况虽然也不咋地,但还说的过去,用不着他往家里寄钱,他只要裹着自己吃穿就行。

因此,他对干活挣钱并不是很积极,只想早点熬过去,回到城里。

“那咱们这十几天干嘛?就光窝在家里玩儿吗?”

董瑞问道。

人与人是不同的。

他和王朔不一样,他是家里老大,不干活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没钱拿,他下边六个弟弟妹妹,家里可就指着他这点钱过日子呢。

他是一天也不愿意歇息。

“那也不至于,每年的这个节气,正好就到了打鱼的时候了,算算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了。”

“估计过不了几天,大队里就会下发通知,组织咱们去河里捕鱼。”

“到时候咱们——”

“咚咚咚!”

“咚咚咚!”

宝庆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我靠,有人来啦!完蛋,不会被人举报了吧?!”

屋子里一时间兵荒马乱,一群人霎时间上窜下跳。

“快快快,赶紧把牌收起来,别被发现了。”

“藏哪里?”

“被子下面!”“别藏那里!容易被发现!”

“那藏那里?”“藏...藏裤兜里!”“不行,装不下,兜太浅,他搜我兜怎么办?”

“藏鞋里!一人藏一点,快分给大家。”

“好办法!”

“鞋子多臭啊!那这牌还要不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开始脱鞋,屋子里的梅花香气,瞬间被脚臭味儿污染。

空气质量直线下降,细菌含量直线上升。

没办法,打牌是违反纪律的,如果被逮着,很可能会被通报批评。

这种事情的结果可小可大,小了就是拉到大队院骂一顿。大了就没边儿了,严重的,甚至可能影响每个人以后的前途。

不是没有人被逮住过,是有前车之鉴的,众人因此才会草木皆兵。

“咚咚咚!”

外面还在敲门,不过门被锁上了,外面的人进不来。

“娘嘞,吓死老子了,幸好提前锁了门。”

藏好东西以后,众人也是心有余悸。

“咚咚咚!咚咚咚!”

“家里有人吗?”

“有人在家吗?”

“我知道你们都在里面,赶紧开门儿。”

“咚咚咚!”

......

声音很熟悉,是个女的,众人都认识,正是知青负责人——肖红。

众人悬着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肖红可是院里面出了名的铁面无情女魔头,真要是被她发现他们在打牌,肯定会被提溜到大队院被当众批评的。

“都藏好好没?”“藏好了!”“藏好了”……

“藏好了,王朔,赶紧去开门!其他人再检查检查,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凭什么我去开啊?要开你们开!”

“老六,你去!”

“我不去!”

......

众人你推我让,一直干耗着。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响,“咚咚咚!”“咚咚咚!”“开门,我有事跟你们说!”

最终,被逼无奈,还是王朔开了门。

“来啦!来啦!”

“快点开门!”

门打开!

外面站着的正是肖红!

“你们在屋子里啊?我还以为不在呢!在屋子里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不开门?是在做什么?”

“咦——呀!好臭啊!你们一群大男人,躲在屋子里干了什么?”

肖红闻见屋子里的酸臭味儿,捂着鼻子,打量着众人的裤裆。

“没...没干什么!”

王朔被人一把推了出来,被迫作为代表,尴尬地解释道。

“没干什么为什么不开门儿?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没...没有!”

众人纷纷摇头,一个个脑袋像拨浪鼓似得。

“真的没有?我不信!”

肖红先是看向桌子,桌子上正摆着一堆堆榛子,有多有少,一个都没吃,桌子上干干净净。

随即又看向地面,地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果壳。

敏锐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裤兜,最后落在每个人的脚上,联想到刚才刺鼻的气味儿,肖红心中有了猜测。

而在肖红的目光扫向几人鞋子的刹那!

众人的心一时间也已经悬了起来。

突然!

正在这时!

陈泽从里屋走了出来,打破了尴尬而又恐怖的气氛。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玩儿了?”

陈泽怀里抱着乖儿子小煤球,疑惑地看向几人,刚才几人还玩玩的好好的。

“怎么不玩儿——”

几人则是紧张兮兮,疯狂地对陈泽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讲,回头看看身后!

陈泽好奇地回过头,看着进来的肖红,并没有感觉到哪里有不对的。

他刚从里屋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肖红了,知道对方来了, 不过,出于礼貌,还是转过头跟对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