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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愁眉苦脸的跪在那,头都不敢抬一下,“但今日小的才彻底看明白,什么五千两?不过是莲贵妃使的缓兵之计,她其实是想等事情过去再杀我灭口,根本没有给银子的打算。”

“你知道就好!”祝培风一身戾气,知道了想知道的,也就不必装和善良了,因为还记挂着房里的妻子,便打算速战速决。

“你可还记得几次来找你接头的人是何长相?或者重要特征?”

“记得,他化成灰小人都记得”冯权赶紧接话,“那男人大概比您矮上半个头,肚子大大的,身材肥胖,这……还有颗红色的痣”他指指自己眉梢,“每次来身上都有一股子香味,娘们儿唧唧的。”

祝培风眯眯眼,一听这体貌特征,心里立时有了答案,此人正是莲贵妃宫里的大太监,林公公啊,如果没记错,他家就在京都,还有个同胞妹妹和大哥。

“好……冯权,你我男人之间、就说点男人之间的承诺,本世子不是出尔反尔之人,你也不必像防莲贵妃一样防着我,我让我的人给你安排个更安全的地方,后日夜里随我一起进宫,把今日之话当着皇上的面再说一遍,不就是红艳搂的绮姑娘吗?等着和她一起在别的地方安家吧。”

冯权一怔,琢磨世子爷果然神通广大,连这都调查出来了,不知怎地,心里竟升出丝丝感动。实话实说……这位爷虽面冷,但却比他日常接触过的人善多了,也没逼他做什么坑害旁人的事,不过要他说出实情,对他而言,没什么办不到的。

只是,他还有个顾虑,“世子爷……小的人微势薄,可从来没见过九五至尊,您让小的说实话,小的倒不怕,只是若圣上知道是小的制毒谋害了公主,万一降下个杀头的死罪,小的该如何自保啊?”

祝培风好整以暇,“你放心,本世子既敢公然带你进去,自是能将你安然无恙带出来,不过……你可否能在最短时间内,制出让公主尽快恢复面容的解药?”

“哎……”冯权神色颇为难,“小的试试吧,做毒药小人倒得心应手,可哪次都是毒完就跑,根本不必考虑解的事,也不知这技能生疏了没。”

“事在人为,只要你尽力就行,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本世子的人说,管够!”

“是,小的遵命。”见世子爷如此宽容,冯权也再没二话。

可正在这时,从外面匆匆闯进来个人,祝培风放眼一瞧……竟是林丛,还一副神色慌张的样子,见到他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进前耳语。

“世子爷,是属下疏忽,刚刚两名工匠死了一个,另一个也快不行了。”

“什么?这是何时的事?”

祝培风脸骤沉,连音调都拔高了几分,怎么也没想到,让人密不透风的看着还会出这等意外,真是百密一疏,莲贵妃也是好手段,此等情况还能进来毒死一名人证,手段绝对非同小可。

林丛气得直跺脚,“哎……今日晚饭送的就极晚,足足比平日里晚了一个时辰,给那两名工匠饿的前胸贴后背,后来好容易送来两个馒头一碗汤,属下也用银针验过,无毒,可其中一个狼吞虎咽吃下,不多时就嘴歪眼斜气绝了,另一个因为吃的慢,没咽下几口,所以没那么快毒发,但现在也浑身僵硬、不省人事了。”

冯权耳尖,马上听出个大概的门道,插话道,“嘴歪眼斜?这典型就是中毒了啊,是不是还耳朵眼睛流血,其余五官没有?”

“正是、正是呢。”林丛连连答应,可随即反应过什么,立即凶神恶煞几个大步迈过来一把薅住他衣领,“说!你怎能知道这般详细的?下毒的是不是与你有关?”

冯权差点吓尿裤子,边摆手边告饶,“大人别冤枉小的啊,小的今夜一直与世子爷在一起,哪里能出去投毒?不过听这症状,此毒确实是小的所制。”

“那你还敢喊冤?”林丛眼睛瞪如驼铃,抡圆拳头就要打。

“好啦……助手!”还好祝培风及时喝止,不然冯权那张瘦猴脸非被打塌进去不可。“冯权,你说,此毒可否便是给公主抹在脸上那个?”

“正、正是”,脖子还攥在人家手里,他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但丝毫不敢擅动半分。

“因为毒膏里有蝎子粉,抹在皮肤上没事,但服下后会立即让人浑身麻痹、导致嘴歪眼斜,而只耳朵眼睛流血,是因为七步青,此药材凝血作用甚强,会让血液迅速凝结成血块,堵在鼻孔和喉咙,少量液体才会从微小孔洞里渗出来。”

祝培风表情快结冰,沉声道,“不管如何,剩下的那个都不能再死了,林丛……那名工匠呢?”

他还想尽快回去搂着心竹睡觉,没想到又惹出这些事,便越发心浮气躁起来。

“回世子爷,正在门口马车里,属下可不敢再让他脱离自己眼皮底下了。”

“好,赶紧让人抬进佣人房,冯权,你必须全力以赴救治他,不然你也难逃一死。”

“哎哎哎,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冯权大气不敢喘,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有多少把握?”林丛问。

“呃……八成,但小的需要几样东西。”

“说!”

“半两砒石、一块朱砂、一只蟾蜍、生马钱一株、红升丹一捧,皆用石杵倒成粉,最后再以匕首放血,就差不多了。”

林丛听得直挠头,急赤白脸咒骂一句,“他姥姥的,这都什么乱码七糟的玩意儿啊,大半夜的,老子上哪给你抓蟾蜍?什么丹、什么钱的,又要去哪弄?”

冯权回答,“药材当然医馆就有,至于别的,小的也不知道。”

白月灵机一动,“哎?蟾蜍咱们府池塘里就有,小少爷养好几只呢,奴才这就给你抓去。”

祝培风一凛,琢磨他儿子还敢府里养这种东西?怪不得有次给乐乐吓得哇哇大叫呢,以后就只跟赫拉玩儿了,看这小子回来他怎么教训他。

随即蹙眉命令,“既然东西能凑齐,那就赶紧跑医馆的跑医馆、抓蛤蟆的抓蛤蟆,别耽误救人。”

“是,属下得令。”答完,林丛薅过冯权脖领就走,就跟拎着一只小鸡崽子一样。

待到天明时分,折腾了一夜的祝培风才疲惫不堪回到卧房,却发现心竹已经醒了,正瞪着眼睛仰躺在床上。

他赶紧脱掉沾了外面浑浊气息的外褂,又洗净脸手,才上榻,小心翼翼将人抱入怀中,语气愧疚的道,“抱歉,没能陪在你身边。”

“无碍。”她侧头枕在他肩上,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祝培风叹息一声,把今晚的发生的一切从头至尾细细学了一遍,还以为她会评论一番、或者帮忙出谋划策,可等待半晌,却只等来她一句话……

“培风,我恐怕得先领着孩子回扬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