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给沈初凝赏赐一门婚事怎么样?”景帝盯着周凛问道。
他又怎会瞧不出周凛对沈初凝的那份倾慕之心呢?
可周家手握重兵,沈家则掌控着实权,周凛在战场上骁勇善战,而沈初凝手中更是拥有着巨额财富。
若是任由这二人走到一起,那他恐怕连安稳觉都没得睡了!
此刻,周凛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心中暗自揣测着景帝此番举动究竟是在试探他,还是当真有意要为沈初凝赐婚。
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形,他心里都很清楚,那个被赐予婚姻的幸运儿绝不可能是自己。
“陛下,虽说沈九小姐确实是受微臣胁迫,方才带着微臣一同入宫,但在平定大皇子叛乱这件事上......”
话未说完,只听得景帝猛地咳嗽了两声。
周凛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在平定文知永叛乱之时,沈九小姐可是立下了赫赫功劳啊。”
“朕自然知晓她有功,正因如此,朕才想要为她觅得一桩美满良缘。你觉得汝阳王府的小郡王如何?朕记得,汝阳王府的南胭也给锦妤当过伴读,和沈家小九关系也是十分亲密,这样她嫁过去没有姑嫂矛盾。”
“陛下,那汝阳王府的小郡王终日不学无术,整日沉溺于烟花柳巷之中,如此品行恶劣之人,实在难当良配啊!”
周凛心急如焚地说道,一想到沈初凝有可能与他人共结连理,他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难受。
“你倒还有脸挑剔起皇亲国戚来了?你不也曾是那般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吗?只是后来突然开了窍,如今不也能文善武。依朕看呐,那孩子不过是开窍稍晚一些罢了。”景帝不以为意地回应道。
周凛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虽说他曾经的确有过一段时日游手好闲,但即便那时他再如何混账不堪,也从未涉足过烟花之地。
可是面对景帝的说辞,他纵然满心不甘,却也找不出半句能够反驳的话语来。
“陛下,请恕微臣斗胆直言。您认为合适的人选,沈家小姐未必会心生欢喜。不如给予沈小姐自主选择夫婿的权利,让她能够觅得如意郎君,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周凛鼓起勇气进谏道。
景帝听闻此言,不禁皱起了眉头,沉声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子自行挑选夫君的道理?此等做法简直是有悖礼数纲常!”
周凛连忙解释道:“陛下息怒,微臣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据微臣所知,沈家小辈们的亲事大多都是由他们先相看满意后,才会请媒人登门提亲的。”
“哼!自己挑选的亲事就能保证事事顺心如意吗?且不说其他,单看那沈家老三,不也是自己选的亲事,可到头来呢?还不是在外偷偷养起了侧室,搞得家宅不宁!”景帝冷哼一声,显然对周凛的提议并不认同。
“陛下所言极是,不过那汝阳王府的小郡王着实太差劲了些!”周凛小声地嘟囔着,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之色。
此时,景帝却忽然话锋一转:“寒之,你上次进宫时曾提及自己受伤一事,不知如今情况如何?可有好转?”
听到景帝的询问,周凛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多谢陛下关怀,微臣身上的伤势已有军中大夫所配之药治疗,目前已快要痊愈了。”
周凛并没有如实告知景帝给自己医治的乃是沈府的大夫,景帝现在可是防着沈家呢,他不能再添乱了。
景帝听后,似乎并未完全相信周凛的说辞,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接着说道:“还是让太医院的太医为你仔细诊断一番吧。”
周凛赶忙推辞道:“微臣腿上的伤疤实在太过狰狞丑陋,若呈于陛下眼前,只怕会玷污了您的双目。”
景帝微微一笑,“你这伤可是为我大雍所受,朕岂会在意这些?”
说着,景帝朝身旁的德全使了个眼色。
德全会意,立刻快步走到门口,高声喊道:“传太医!”
仅片刻功夫,一名太医便跟着德全匆匆走进殿内。
周凛见状,心中已然明了,看来这太医早就候在门外候着了。
既然景帝执意要看,周凛也就不再推脱,索性大大方方地将裤腿挽起,任由太医检查。
景帝仅仅匆匆瞥了一眼那道深可见骨、狰狞可怖的伤口,便迅速地皱起眉头转过脸去,再也不愿多看一眼。
一旁的太医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始为周凛检查伤势。
只见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面色凝重而紧张。
稍许过后,太医颤抖着手擦了擦自己头上如泉涌般冒出的汗水,战战兢兢地向景帝禀报道:“陛下,周小将军腿上的伤口周围呈现出一片诡异的黑色,依微臣所见,此应为中毒所致,微臣才疏学浅,实难分辨究竟是何种毒。”
周凛淡淡地开口道:“是湘西的蛊毒。”
他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让人难以想象他正承受着如此剧痛和剧毒的折磨。
“这......”太医闻言,顿时脸色煞白,惶恐不安地跪伏在地,身体抖如筛糠般剧烈颤动起来,颤声道:“恕微臣无能,湘西的蛊毒,微臣的确从未接触过。”
景帝听闻此言,狠狠地瞪了太医一眼,“废物!朕要你们这群庸医有何用?”
太医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叩头谢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其实,景帝本就不是真心想要救治周凛,他之所以召来太医,不过是想借此机会确认一下周凛的伤势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罢了。
如今既已得知大概情况,他便挥挥手,不耐烦地对太医喝道:“还不快滚下去!”
待到太医如蒙大赦般仓惶离去之后,景帝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周凛,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北地环境恶劣,寒之你此番受伤不轻,不如就留在京城安心养伤吧。”
经历了萧元启那件事后,景帝对于那些手握重兵的家族已然心生忌惮。
尽管周安泰此刻仍身在京城,但其年事已高,终究难以令人完全放心。
相较之下,将年轻有为的周凛留在京中,更方便控制周家。
再说了,之前周凛连着拿下北部蛮族几座城池,已经起到了震慑作用。
再说了,北地现在还有周冽和周鸿起守着,也出不了多大的乱子。
实在守不住了,再派周凛和周安泰前去也不晚。
景帝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陛下,给微臣治伤的军医还在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