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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淮毫不吝啬的将那颗被我咬爆的脑袋扔到幸赤面前。

还能看到这死老头临死前恐惧的双眼瞪的老大。

他也有怕死的时候吗?

真是稀奇。

“感谢你们如此慷慨。”

幸赤十分欣慰的将脑袋捧到了珍珠的面前。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珍珠的眼神不似以往单纯善良。

里面闪烁着仇恨的怒火。

人鱼族尽数覆灭的画面是她心底难以忘怀的疼痛。

“我需要回趟家。”她神情淡漠看着那颗脑袋若有所思。

幸赤怕脏了她的手一直替她捧着。

“即刻出发。”幸赤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随着海水在珍珠四周形成漩涡,她甩出巨大的鱼尾将幸赤卷于其中消失在我们眼前。

屋子里只留下腥咸的气味与湿漉漉的地面。

“别的怎么处理?”我看向苏若和君南烛。

“回涂山吧。”

“嗯。”

我一开始还以为苏若要将这些四肢扔到油锅里炸,又或者拿去忘川喂‘鱼’。

当陪同涂山淮到了小圆的墓前时。

苏若坐在地上拿出那死老头的四肢开始啃食起来。

“你…”我被惊的有些说不出话。

虽说鬼吃尸体这件事情也不奇怪。

许多鬼差去人间办事若是碰上曝尸荒野的尸体新鲜的话也会饱餐一顿。

于他们而言这是美味。

但如此生猛的啃食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我跟你说…嚼嚼嚼…虽然难吃了点…”

“嚼嚼嚼…但是解恨!”

苏若的嘴里鼓鼓囊囊的,但能看出来她此时非常高兴。

“我帮你吃点…?别撑坏了…”君南烛咽了咽口水,惶恐的看着她。

“不用!”苏若伸手制止。

“我要慢慢感受这种解气的感觉。”

说完她捧起另一只手臂咬了上去。

涂山淮只是静静的给小圆上了三炷香。

“哥哥替你报仇了…”

“若你有来生,哥哥定会护你长大。”

但我知道,神魂俱灭的小圆不会有来生了。

随后涂山淮将手中的躯干一片一片削下。

又一片一片焚烧。

像极了人间的烧纸。

带着肉香的灰烬被风一吹散落涂山每个角落。

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那一口脑浆让我至今还有点反胃。

临近天黑时苏若打了个饱嗝,君南烛扶着她圆鼓鼓的肚皮起身回了地府。

宝宝还在孟婆那儿呢。

而我的爹娘早已做好了饭菜在等我们回家。

心中了结一桩大事,自然是该庆祝一番的。

餐桌上涂山淮的父母想到惨死的小圆还是没忍住抹眼泪。

“大仇得报,干杯!”

我举杯畅饮。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妖也是。

“今后你们姐弟要互相扶持…”

“小念真是可爱。”

“给我们也带两天。”

酒过三巡后我独自坐在洞外吹风。

司渊作为女婿少不得陪我爹娘多喝几杯。

身为涂桑蹉跎好几年的复仇涂山桑只需要动动嘴就轻易做到了。

当初明明知道只要涂山淮与君南烛他们三人能找到那死老头,报仇就不是难事。

任凭他如何厉害,有多少歪门邪道的法子。

但终究是一具肉体凡胎。

怎能抵抗大妖与阎君的威力。

从前种种,不过是他投机取巧侥幸逃脱。

便以为终有一日能与之抗衡。

若不是弄不清楚他的身份,不然阎王让他三更死,他哪里能活得到五更。

他于如今的我而言只是个蝼蚁般的存在。

但那白泽身为神兽,这么多年过去怕是早就修得正果。

倒是个不好对付的。

瞒天过海,天道也无可奈何。

我们无人能踏入昆仑仙山地界。

更是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但我这千万年来所受的苦与欺骗,以及浪费的时间。

皆不容许我就此作罢。

凭什么他能一帆风顺的成神成仙?而我背负万千人的性命镇守在庙里赎罪。

哪怕他之后再去将戎绍元与他师父揪出来给予惩罚,也不至于拖到今天白白葬送无数人的性命。

但这件事情会间接承认他失职,所以他没有这样做。

不知我两万岁时能否出现飞升的契机。

那样便可以以同等的身份去向白泽讨回公道。

我的罪赎完了。

也该他体会一番跌落尘埃的感觉。

“天道自会公平公正的对待每个人。”司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

带着淡淡的桂花酿香气。

“可如今的我不信天道。”

身为凡人涂桑时,总喜欢将无能为力的事情推给上天。

安慰自己老天有眼一切自有最好的安排,人各有命。

但我人间一世,许多事情若没有我插手,那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譬如曲景澄,譬如苏若的姐姐。

事在人为。

若非要将我介入让他们摆脱必死结局的因果归咎于老天的安排之上。

那我无话可说。

有种功劳被人夺走的无力感。

天道什么都没做。

他救不了命不该绝的关叶。

也惩罚不了作恶多端的戎绍元。

唯一让我心生敬佩的时刻便是几道天雷劈中了涂山厉下山作恶的夫人。

若我是老天刻意安排派去化解他们的灾难,但我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得到了苏若满满的一本功德簿吗?

那是我自给自足的东西。

并不是老天的赏赐。

“明明所有事情形成闭环,但又好像漏洞百出。”

我一个上过重点大学活了将近两万年的狐狸精都参不破其中的玄机。

“我会陪你讨回公道。”司渊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

对这些大道理也是十分头疼。

“这件事没那么容易。”

一山更比一山高。

我再想讨债也不会做出不自量力的事情。

“那我们慢慢来。”司渊试图平复我烦闷的心情。

“累了。”我仰头对上他如墨般的眼眸。

“我们回房。”

“明天起来再看看那死老头到底为什么揣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变成这种鬼东西。”

“好。”

别告诉我这也是他的命数。

我接受不了。

除非天道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信命。

毕竟我被蹉跎的不是一天两天,而是近万年。

“洗仔细些,身上臭。”

我将脑袋埋进浴桶里,任由司渊的手掌在我脊背来回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