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想做到什么程度,与你想看到什么样子都没有任何关系。”
奎因兰罕见地冷漠和严肃,深紫色的眼眸里有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那女孩轻笑一声,“你说的也是。”
窗边逐渐透明的身躯在阳光下骤然炸开,无数犹如玻璃一般的蝴蝶冲向室外。
“意外地和你父母都不像啊。”
柔和的寒风穿堂而过,将奎因兰肩后的披发吹得凌乱,她睁着眼不愿闭上宁愿那些风刃刮着她的眼睑。
沉默,在那个女孩支离破碎的美丽后蔓延充斥整个房间,连同奎因兰的心也一同覆盖。
她沉默。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人类无法企及的存在。
“佩拉姐姐你还在里面吗?”身后的木门被塔莎从外面推开,“姐姐,你怎么了?”
奎因兰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遇上了一些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
科学不可以,魔法也不可以。“走吧,早饭估计要冷了。”
食堂的辛尼德比昨天更加活泼,对任何东西都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新奇感,丽娜很高兴。
她们坐在奎因兰身边有说有笑 仿佛所有的病弱都不曾存在。
“佩拉姐姐,这个圣诞节之后你还会回来吗?”塔莎从大盆里拿出一个白水煮蛋剥好壳递给她。
奎因兰说了声谢谢,思考了会儿告诉她大概不会了。
“再回来的时候大概是毕业吧。”
塔莎愣了愣,然后若无其事地点头。她只是说毕业,没有说是这次毕业。
一向不用模糊词的佩拉姐姐,这次说了“大概”。
院子里的雪已经停了,光秃秃的大树下蹲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雪人。
雨来的那天,那些孩子们的雪朋友混着底部的污浊被冲进下水道。
奎因兰没带什么行李,打着把黑伞在国王十字车站坐上了返校的列车。
院长和塔莎去送了她。
“维斯佩拉,我总觉得需要什么来留住你,你像我梦里那阵在月华下吹来的风。”
“这几天那种你要离开的感觉好像愈加严重,明明我已经看着那么多孩子长大离开,可你对于我而言似乎更加难以分别。”
三个人站在车站的月台,年过花甲的伊莎院长已经有了花白的头发。
对福利院孩子们的焦虑、付出,让她比同龄人老得更快了些,那双永远温和的眼睛里今天泛起了泪花。
常年四处奔波拉赞助的她,现在已经用上了拐杖。
虽然她总是用那根棍子抽干了坏事儿的孩子。
小时候在孤儿院生活营养不良的她比一米七六的奎因兰矮很多,堪堪到少年人的胸膛。
“如果哪天你要走,请不要不告而别。”伊莎轻轻地拥抱稍微弯腰的女孩。
奎因兰左手抱着院长夫人,右手揽着沉默的塔莎。
“你们的存在就足以把我留下来了。”
她靠近他们耳边低语,带着令人信服的平缓:“不要担心,我会留下建好信箱的地址,你们的每一封信都会有回音。”
伊莎靠在她锁骨的位置,似乎听见了她强而有力的心跳。
在过去的岁月里,她从未和这个孩子拥抱过。
此刻,沉稳的心跳却让自己有着熟悉的心安,鼻尖似乎萦绕着混着泥土的玫瑰和蔷薇香。
“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伊莎目送走进拥堵的人群,在九号和十号站台之间消失不见。
塔莎扶着她的手臂:“是今天下午要去梭威教父那里喝茶吗?”
“……这件事情……我确实是忘记了。”小姑娘搀着越来越健忘的妇人不紧不慢地离开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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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道布尔,夜巡这么重大的事情你昨天晚上怎么能忘记做!”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奎因兰进门就看见费尔奇抱着洛丽斯夫人数落独臂老人。
“如果不是你的年纪实在太大,我今天早上就你的失误告诉斯内普校长了。”
费尔奇倒吊着眼角,“算上昨天晚上,你这个月最后一点工资也该被扣完了。”
本来还以为多个新同事会抢了自己的工作,结果这个独臂老人什么都懵懵懂懂就算了,每天的工作都完成得很敷衍。
费尔奇没见过这人用过魔法,于是对这位同样是“哑炮”,甚至于是麻瓜的老年人多了些好感。
但天天花那么多钱买糖吃,每个月工资都扣得只剩一点点。
这没了胳膊的老头儿,也忒不听劝了吧!!
对晚年生活没有一丁点儿的计划吗!不像他,工资全都存得好好的。
钱都是要花在刀刃上啊。
费尔奇摸着洛丽斯夫人光滑的猫毛顺气,“喵——”,漂亮的猫咪优雅地跳到地面。
迈着猫步在奎因兰左右脚绕八字,“洛丽斯夫人,你好呀,请你吃小鱼干。”
洛丽斯嗅了嗅蹲下的人手里的东西,晃着蓬松的大尾巴不感兴趣地扭头。
奎因兰挑眉,把小鱼干收回自己的口袋。
还是留着给长毛大橘克鲁克山吃吧,某只长毛三花已经瞧不上美味的小鱼干了。
“洛丽斯夫人已经有其他爱吃的东西了。”
费尔奇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终于!终于比过这个可恶的拉文克劳学生了!!
果然!洛丽斯夫人最爱的还是我!!
奎因兰看着他外显的表情,把他心里的想法洞悉得一清二楚,觉得有些好笑。
头发都要掉光的年纪了,还和自己这个即将毕业的孩子较劲儿。
“乌尔塞尔管理员,厨房的小精灵多莉说他们研制了新的甜品,让我来邀请你去试试。”
“是吗,太棒了!我们现在就走吧!”被费尔奇训得昏昏欲睡的邓布利多立刻打起精神。
等都不等奎因兰,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办公室。
“道布尔·乌尔塞尔!我刚才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你年纪那么大了,又没什么孩子——”
现在不攒点钱,以后可怎么办啊!整天花钱大手大脚的。
衣服天天换,那些奇形怪状的眼镜和帽子更是恨不得一个小时换一个。
共事以来,就没过重样的帽子眼镜。
“奎因兰同学,他那种年纪你怎么还通知他去吃甜的啊,每个月花在治牙上的钱都够洛丽斯夫人吃两个月的了。”
奎因兰不敢吭声。
想着邓布利多每月喝的那些治牙的魔药,庞弗雷夫人医务室的标价。
“费尔奇管理员,那你对洛丽斯夫人也挺舍得的。”
那么多钱,竟然只够吃两个月。
难怪不爱吃香香的小鱼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