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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之城内,一切在同步进行着。

春奈之前没从事过客服行业,只是听闻这份工作压力大,且人员流动巨大。

她提前吃了咖啡和话梅糖,担心等会儿想上厕所,都不敢用水送服,直接干嚼着咽下。

时针指向了七点钟。

其他接线员起身离开了接线大厅。

春奈赶鸭子上架地签入了话务系统。

她已经将开头语反复地练习了无数遍,真正面对来电时,非常流畅地开口:

“你好,报警服务台,请讲。”

接线员在市民心中也代表警局的形象。

嘴瓢、磕绊、嬉皮笑脸都只会让人觉得不专业,让市民们对警局的信任感大大降低。

新人有一周的实习期,不用调度周围的警员,只需要应对市民求助,工作量会少上许多。

但并不轻松,她需要录口供一样记下对方的话,生成工单以便后面的接线员迅速了解情况。

春奈一心二用,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她对面也坐着另一个新接线员。

共生之城的学生之前每天埋头学习刷题,对方不能很好适应,说出了一个违禁词。

对面的电话直接挂断,隔板后那盆露出一点点绿芽的盆栽,叶片也枯萎卷曲了不少。

白天考大试,通宵上夜班。

春奈接了几个电话,嗓子明显开始沙哑。

她偷偷抿了一口水润嗓,但发现比平时更加利尿,吓得再也不敢碰,只能分泌唾沫润嗓子。

如果电话里的市民正常说话还好,但三五个电话里就有一个情绪崩溃、语无伦次,歇斯底里咒骂,或者生怕被人发现似的用气音说话。

骚扰电话也有很多,占着这条线让其他需要帮助的电话打不进来,接线员要从这些电话里分辨出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调度警车出动。

春奈可以查看之前接线员的工单,但也要结合自己的判断,前面的人分析不一定准确。

两个小时下来。

春奈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每个电话都非常消耗接线员的精力。

接一个电话,竟然比体测跑八百米下来还累。

【接线员规则】第三条。

【接线员应当保持工位的整洁干净,每个工位上必须放置一盆鲜活的绿色植物。

当你在工作中产生焦虑、不安等负面情绪,无法再投入工作状态时,请立即离开当前工位,前往没有窗户的封闭房间稍作休憩调整。】

工作出错,绿植会变得萎靡下来。

绿植代表着接线员的状态。

春奈的灵感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精神的消耗也很大。

“叮铃铃铃铃铃……”

电话响起,如春雷般在耳边炸开。

春奈来不及喘一口气,又再次接了起来。

她听到了另一头呼啸的风声,像是在很高的地方传来,还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春奈的眉头微微皱起。

等了片刻,见对方仍未出声,她确认了一下电话没有挂断,又耐心且关切地询问了两遍。

漫长的等待之后,对面传来了女生轻轻的声音:“你好,我刚刚下班,现在有点累。

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

看似平常的要求,却让人心头猛地一跳。

越是正常,反而越不正常。

真正的离开往往是没有预兆的。

“当然可以啊。”春奈以闲聊的语气说道:“你下班了吗?真好呀,我还要过一会儿呢。”

她没有系统地学过心理学。

但此时此刻,对方最需要的被人聆听。

她积极地回应女生的情绪,应该不会有错。

对面以更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女生后面的话,彻底印证了春奈的猜测。

这就是现实里的机体打来的电话!

现实世界里,女生此刻拨打了9995。

而时厘她们开辟的这条道路,和现实产生了微妙联系,让这通电话最终被春奈接了起来。

这是女生临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

她现在打过来,说明队友还没有找到她。

她必须想办法拖住对方!

女孩儿已经开始讲述她的经历。

女生确诊以后消极了一段时间,后来在网上查到一些信息,她觉得前男友是恶意传播,提醒那些和他有过亲密关系的女生去检查身体。

前男友得知以后,打来电话来反咬一口,指责是她私生活不检点,才染上了这种病。

哪怕她搬家,也被他找到了这里闹了一通。

病情原因,女生需要不定时去医院。城中村加强管理以后,每次出去需要出示就医凭证。

不知何时起,女生总觉得社区人员和志愿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总觉得房东阿姨、租客,路上看到的每一个人,目光都夹杂着复杂的深意。

走到哪里,似乎都能听到窃窃私语的议论。

她变得敏感、脆弱且多疑。

常常整夜无法入眠,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这三年里,疫情多次得到控制,各大城市适度放松管理,女生四处寻找工作机会。

这些网吧老板之间彼此认识,互相通气,她不适合再从事以前的那份网管工作。

她的病史不适合餐饮业,好不容易通过面试得到了客服工作,以为水逆结束,第一天接线就遭到了客户的辱骂:“你就是个出来卖的!”

女生整个人愣在原地。

浑身发抖,大口地抽气,吓到了周围同事。

后来,组长委婉地告诉她。

她承受力较低,不太适合这份工作。

失去了新工作,交不起房租,女生实在没办法,打通了家里人的电话,心里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想着能不能和跟家人借两百块钱应急。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她仅存的幻想。

听到要钱,对面的语调一下子高昂起来,仿佛她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一连串的斥责和数落劈头盖脸地砸下:“说过多少次,过年拿不回钱,就别回家丢人现眼了!

你看看你自己,在外头自己把身体搞得一塌糊涂,生病了一分钱都拿不出,我看你就是成天在外面瞎混、乱搞才落得这般下场……”

这些话语比那通客户电话更残忍,是来自她的至亲,击碎了她想要好好生活的勇气。

女生很想改变现状,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但好像从第一步就错了。

不然为何从小到大,父母总是对她的一切不闻不问,将刚出生的她丢在旁边不管不顾。

他们不是不疼爱孩子,但他们的爱和目光永远落在前方,而她在他们身后,永远追赶不上。

许久,那道声音颤抖着问道:

“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是自己活该……”

春奈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女生是在这句话之后彻底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此时的她眼里,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她应该说什么呢?

“你看过显微镜下的细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