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回头是岸（1）
李言笑借口有事，趁着上朝之际，匆匆离宫，赶回清明阁，径直走向周娇的房间。周娇见女儿神色匆匆，心中不禁一紧，忙起身相迎：“怎么了？赵晏匆匆把你带进宫里，可是出什么事了？”
李言笑拉着周娇的手，让她坐下，神色凝重地说道：“母亲，皇上中毒昏迷，命悬一线，情况危急，宫里现在乱成一团。”
周娇听闻，眉头紧锁，面露担忧之色，但很快便转为了平静。
“宫里这么多太医，珍贵药材数不胜数，和我们没有关系吧。”
李言笑摇了摇头：“我和太医们都试过了，那毒太过诡异，一时半会儿难以找到破解之法。而且那毒我推测是鬼医当时趁乱所下，所以才如此难解。”
她顿了顿，看着周娇的眼睛，话锋一转：“母亲，我打算让曹医师回来。”
周娇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下意识地避开李言笑的目光：“叫他回来做什么？这宫里的事，他又能帮上什么忙。”
李言笑握住周娇的手，轻轻晃了晃，笑着说：“母亲，您别瞒我了，我知道您和曹医师情投意合。而且曹医师医术高超，说不定他能有办法解赵修的毒。到时候皇上开恩，收回成命，你们就能名正言顺地长相厮守了。”
“我没见过父亲，但母亲不愿提及想必是个负心薄幸之人，这么多年来，我只见过你对曹医师有所心动，女儿已经长大，不想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周娇心中五味杂陈，既为女儿的贴心懂事而感动，又因女儿戳破自己的心事而有些羞涩。她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温柔与无奈：“笑笑，你这孩子，心思太细了。但我要告诉你，你的父亲，他并不是负心之人，这件事以后不要提了。还有我与曹怀的事情，你别掺和。”
李言笑撒娇地靠在周娇肩上：“母亲，别再一个人扛着了。曹医师对您的心意，我都看在眼里。您就给彼此一个机会嘛。而且这次让他回来，说不定还能解了宫里的危机呢。”
周娇思索片刻，轻轻点了点头：“罢了，赵修作为一国之君，他若是出事，受害的是整个北阳，是百姓。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只是希望曹怀真的可以解了他的毒。”
李言笑也不再强求，心里却打着算盘，等到曹医师回京，到时候她再和他说也来得及。两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先捅破窗户纸，先主动。
李言笑正与周娇说着话，就见楚瑶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闯进了清明阁。她发丝微乱，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眼中满是焦急与忧虑。
李言笑马上领会，借口二人之间有闺房话儿说，来到了李言笑的房间。
“笑笑……”楚瑶轻声开口，声音略带沙哑，眼中满是忧虑与急切。
李言笑关切地看着她，唤道：“楚姐姐，瞧你这般匆忙，可是出了何事？楚太师有动静了？”
楚瑶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后，低声说道：“言笑，今日趁父亲上朝，我冒险进了他书房，想要寻找些蛛丝马迹。”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我……我在一处暗格里发现了之前逍遥馆用的香。而逍遥馆背后之人就是赵放，我怕是父亲之前受赵放胁迫，听他命令行事。如今赵放被囚，我真担心父亲会因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言笑心中一紧，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问道：“楚姐姐，仅凭这香恐怕不能做决断，可还有其他线索？此事重大，可不能轻易下结论。”
楚瑶焦急地摇头：“暂时没有其他确凿证据，可那味道我绝不会记错。言笑，父亲一向谨慎，若不是被赵放拿捏，怎会……我真的害怕极了，不知如何是好。”她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努力克制着几近崩溃的情绪。
李言笑握住楚瑶的手，安抚道：“楚姐姐，你先镇定。既然还无实据，就还有转圜余地。此事不宜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楚瑶看着李言笑，眼中满是哀求：“言笑，你足智多谋，又与赵晏情深，他定能帮上忙。求你帮帮我，劝劝父亲，让他尽早脱身。”
李言笑认真地点点头：“楚姐姐放心，算算时间差不多该下朝了。我自会想办法帮楚太师，你回去后，切莫慌乱，照常行事，稳住太师。”
楚瑶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好，言笑，我听你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楚姐姐，那我们走吧。正好，这么久了我都没去拜见过楚伯伯呢。”
李言笑说得轻松，尽量安抚住楚瑶。但实际上自己心里也没底，她从未见过楚太师，更不懂朝廷里的诸多规矩，不知道楚太师是否愿意听她的建议。
当然不会，他不让滚出去就不错了，但李言笑也没办法，纵使心里已经有一万个想要后退的借口，但她也不能。
且不说此事与她有关，就凭借着楚瑶他们的信任，她也没有理由不去。况且出现任何事，她都有提示，这次也希望能够知晓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两人的马车也在楚府门前停了下来。楚瑶探头一看，楚太师的马车还停在门口，显然是刚回来不久。
李言笑凝了凝神，冲她笑了笑，示意她不要紧张。
“楚姐姐，不带我逛一逛吗？这可是我第一次来你们府上。”
“好啊，走吧。”
李言笑与楚瑶并肩踏入楚府，府中静谧清幽，青砖铺地，花木扶疏，可李言笑却丝毫感受不到这庭院的雅致。她深知，此次前来与楚太师交谈，必然困难重重。
“楚姐姐，咱们先在这院子里逛逛，莫要让太师一眼看穿咱们的来意。”李言笑轻声说道，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楚瑶微微点头，神色忧虑：“言笑，我父亲他……对你们成见颇深，他固执地以为是因为你们，我才会心生叛逆，做出许多出格之事。”
李言笑听着她的话，眼底划过一丝愧疚默默落下了攀在她胳膊上的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楚瑶直视前方，坚定地将她的手握紧，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可我觉得没有，相反我要谢谢你们，让我心底升腾起了早已熄灭的心火，让我有了更为广阔的视角，人一旦见过天地，就无法继续装聋作哑地，麻木地过完一生。我不愿相夫教子，一辈子困在围墙之内，所以父亲才大怒，这几日连前来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二人沿着曲折的回廊漫步，看似悠闲，实则各怀心事。李言笑心底猛地一沉，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边，对于这种处境她好像无能为力，无论是几千年前，还是几千年后，女子的婚姻大事好像总是被各种无形的大手束缚着，不能完全由自己做主。
“对于这件事情妹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只有一句，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行至花园，但见荒芜，只有枝头零星几瓣花瓣仍倔强地攀在那里。
楚瑶思索片刻，答道：“多谢！”
正说着，一个下人匆匆赶来，对着楚瑶行礼后说道：“小姐，太师得知李姑娘来访，正在书房等候二位。”
李言笑与楚瑶对视一眼，知道不能再拖延，便一同前往书房。
踏入书房，一股浓郁的墨香扑面而来。虽然掩盖住了不少，但李言笑也嗅出了那抹异香。
楚太师端坐在书桌后，手中执着一本古籍，见二人进来，缓缓放下书籍，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看似温和，却不达眼底。
“郡主前来，有何贵干？”
李言笑赶忙行礼，恭敬说道：“太师言重，言笑此次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有些疑惑，想向太师请教，请太师摒退左右。”
楚太师靠向椅背，双手交叉，目光似有若无地打量着李言笑和一旁的楚瑶，脸上依旧维持着那抹温和的笑意：“好，你们都下去吧。郡主可以有话直说。”
李言笑深吸一口气，看着周围所有侍卫退下，对楚瑶说道：“楚姐姐，你也出去吧。我和楚伯伯单独谈一谈。”
“可是……”楚瑶刚打算拒绝，却看懂了李言笑的眼神，示意她自己可以搞定，也是，父亲瞒着自己，自己若是在这里，恐怕今日李言笑也劝不动他了。
二人心意相通，楚瑶也不再坚持：“好，我去给你们烹茶。”
楚太师点点头，示意她退下。
“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话直说。为何突然来我楚府？有何目的？”
李言笑听出其中的不悦，甚至于讨厌，依旧遵循礼节向他问好：“言笑一直没有机会拜见楚伯父，是晚辈的不是。况且我与楚姐姐性格相投，如今她来找我帮忙，我岂有拒绝之理？故而才突然造访。”
楚太师脸色骤变，拧着眉头：“帮忙？她对你说什么了对吗？”
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一定是有所察觉了，看来终究还是瞒不过她。
李言笑倒也不想绕弯子，开门见山：“是，而且是和一个看起来与您毫无关系的人。您要知道如今的形势，再不回头，就来不及了。”
楚太师冷笑一声：“你是在威胁我吗？你以为你能帮上什么忙？她指望你能解开死局？别开玩笑了。还有少和老夫提形势，历经两朝，没人比我更看得清这个形势力了！”
“晚辈不敢，您是朝廷重臣，开国英雄，言笑不敢造次。只是晚辈好奇，他到底抓到了您什么把柄，才胁迫您不得不听命于他？猛虎也难逃人的暗算，何况那人一直在欺骗您，您还要执迷不悟吗？”
李言笑没有被他的气势打败，快速想着应对之策。楚太师不是坏人，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李言笑坚定地点点头：“太师，言笑虽不才，但定会竭尽全力。况且您也知道我曾经嫁与那人，所以也可以说对他有所了解。只要您肯说，我说不定有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