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懂了?”
顾无岁再度开口,声音清冷。清隽的镜片后,他的目光淡漠得像一汪结冰的潭水,没有丝毫温度。
“顾老师你这黑板可真好,真是个黑板,我这下就听了。”
云浅讪讪地笑了笑,故作认真地点点头,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正经,好似真的听不懂一般在胡言乱语。她这一番话,却并没有引起多大动静。同处一室的学生们大多埋头解着顾无岁刚刚布置的习题,只有少数几人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于是,这堂课的后半节,云浅表现得出奇地“乖”。她坐得板板正正,时不时装模作样地记点笔记,俨然一副“改过自新”的模样,像是从此要做一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直到顾无岁说了声“下课”,底下的学生们纷纷围上来,拿着平日里不会的习题向他请教,云浅才松了口气,但她并没有急着走,而是从桌肚里掏出手机,假装在查看信息,实则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顾无岁的动静——她得等着顾无岁呢。
顾无岁一一接过学生们递来的习题册或试卷,低头扫了一眼,眉宇间平静如常。那些复杂的题目到了他手里,似乎变得简单了许多。他太聪明了,题目稍一掌眼便能洞悉其路数,就算是颇为棘手的题,也只需稍作思索便可得出答案。
云浅看着他游刃有余地解答着问题,暗自感叹他的能力。她撑着下巴坐在原地,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却时不时抬起眼瞥向他。
等到顾无岁把所有问题都解答完毕,时间已然过去了大半个小时。教室里的人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顾无岁和云浅两人。
顾无岁收拾着桌上的资料,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云浅却毫不顾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清隽的侧脸,毫不掩饰自己的打量。
“还有什么问题吗,云同学?”
顾无岁终于抬起头,声音平淡,目光扫了她一眼,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自然是有的,顾老师。”
云浅放下手机,缓缓站起身,朝他走近。她的步子不紧不慢,直到站定在顾无岁的身旁,才停下来,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顾老师,你叫我来,我来了,本以为是只你我二人的,不想竟有这么多同学?”云浅轻声开口,带着几分娇蛮的指责,“顾老师,我平时可是连数学课都不愿上的人,你叫我与这么多人一起听课,我怎么能听得进去呀?”
少女的话语虽带着撒娇的意味,却透出一点点“埋怨”,一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模样。
顾无岁闻言,眉眼微挑,却并未表现出丝毫情绪波动。他淡淡道:“我也没说过,只教你一人。”
“顾无岁!”云浅闻言,略带夸张地睁大了眼睛,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假意的不满,旋即豪气地抬起手,比了个“五”的手势:“你每天给我补两个小时的课,我给你开这个数,怎么样?”
顾无岁目光扫过她比出的手势,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随即淡然道:“我最近有些忙,怕是没有空了。”
他语气淡漠,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已经提前终结了这场对话。
云浅眨了眨眼,脸上依旧带着笑,像是没听懂他的拒绝,又像是完全不在意。她歪了歪头,语气轻快:“没关系啊,顾老师,这件事可以再商量嘛,何必这么绝对呢?”
顾无岁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叫你带的东西呢,拿出来。”
好家伙,要不是知道他要给她讲课,还以为他在处理尸体呢,幸而云浅早有准备,拿了一套自己昨晚亲手做的试卷给他看。
顾无岁接了过去,
顾无岁接了过去,低头翻看了一眼试卷。纸张上整整齐齐的字迹显示着云浅的认真,但再仔细一看,却发现有些题目的解法实在离奇,甚至可以称得上“别出心裁”。
他微微蹙眉,手指在试卷上敲了敲,语气淡淡地问:“这题……你是怎么想到这种解法的?”
云浅见状,干脆将椅子一拉,坐到了他旁边,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笑意:“灵感呗,顾老师。要不说我是个有天赋的人呢?”
顾无岁听罢,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将试卷放在桌上,抽出一支笔,圈了几个地方。
“天赋这种东西,在逻辑错误面前并不成立。”他说得毫不客气,笔尖在试卷上划出清晰的红圈,“这些题,你的思路已经跑偏了,解法不对。”
云浅撇撇嘴,语气却依旧轻快:“本小姐难得做回作业,我这不是先做给顾老师看嘛,改了就好呗。”
顾无岁抬眼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评估她的态度。他没有继续多说,而是重新低下头,将解法一点点写在试卷上,边写边淡声解释:“看清楚这道题的条件和逻辑关系……这种题目,你不能只凭直觉去做。”
云浅撑着下巴,半认真半玩味地看着他写解题过程。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动作流畅而沉稳,桌上的光影映衬得他眉眼更加冷峻分明。
“顾老师,你这么认真讲解,看来还是在乎我这个学生嘛。”云浅半开玩笑地说道,窗外的阳光投射到她的脸上,有如白玉无瑕,顾无岁抬眼看她,正好这一幕少女叽叽喳喳的模样就落入了他的眼中,顾无岁喉头微动,随而又马上低下了头去看那试卷。
他语气平静:“我在乎的,是你能不能学会。”
云浅一愣,随即笑了,语气轻快地接道:“那我可得努力点,不能让顾老师失望了。”
两人一问一答间,气氛看似平淡,却莫名带着些许微妙的意味。直到讲解完最后一道题,顾无岁才将笔搁下,目光落在云浅身上:“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