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珉已经看到几十米外的长枪阵了,大概一百多名长枪兵排成紧密的三排队列,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快站好,敌人来了,所有......”
崔东珉一句话没喊完,头皮像是过电一般剧烈发麻,他想都没想,立刻原地蹲下,一支羽箭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射中身后的一名亲卫。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一项本能,对危险极度敏感,就凭这个本事,他当兵时躲过了两次致命的危机,这才混到了连长的位置。
发现亲卫替自己挨了一箭后,他干脆就弯着腰躲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后面,把命令小声告诉身边的亲卫,让他们大声的传递给部队。
夏至呲呲牙,骂了一句真狗,便把箭瞄向帐篷前的火盆,随手一箭射中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三棱箭只能把盆射穿,并不能撞翻它。
他打量了一眼,瞄准火盆前一个高丽士兵,一箭射中士兵的天灵盖,中箭的士兵向后仰倒,带翻了身后的火盆。
随后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射翻了另一个火盆,大帐前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此时,不断前突的长枪阵已经和高丽士兵短兵相接战在一起。
经过孟少安调教的长枪兵虽说算不上什么枪术高手,可是每天只练那几招,尤其是在这种成阵的情况下,已经能够对敌人形成碾压之势了。
更何况他们的防护装备和武器都远超那些高丽人,所以仅仅一个照面,靠近长枪阵的高丽士兵便倒下了一层,长枪兵齐齐向前推进一步,再次刺出手里的长枪。
大帐前其余几个火盆被后面冲上来的长枪兵踹翻在地,当最后一点照明的火光消失后,双方同时陷入短暂的目盲状态。
紧密排列的长枪兵虽然也看不清眼前的情况,但是他们两边都是战友,只需要把手里的长枪向前刺出就可以,但是原本就混乱的高丽士兵却有些绷不住了。
夏至一箭一箭的射杀那些呼喊着带头抵抗的高丽士兵,不断响起的惨叫声引得周围的人更加紧张,没人知道对面弓箭手下一个瞄准的会不会是自己。
崔东珉已经猫着腰在亲卫的护送下向后撤去,夏至透过混乱的人群隐约看到几个人掩护着一个人往后跑,当即一箭射过去。
箭支飞到一半就被一个倒霉蛋挡下,夏至不死心再次搭弓射出一箭,可箭刚一离弦,那个人影便顺势扑倒在地,三棱箭从他后背飞过,钉在一名亲卫的大腿上。
夏至挑了挑眉,右手在身后一抹,再次搭上一支箭,这次他屏气凝神瞄了两秒钟,那个人居然左右摇晃着试图躲避他的瞄准。
“这他妈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吧,明明是背对着我,怎么会知道我瞄他?”
他心里嘀咕着,略一算计后,手指一松,箭支朝着那个人影的左臂射去,他判断出那人下一秒就会朝左边躲,万万没想到那人居然违背常理的向右拧了一下身子。
箭支再次射空,那个人影连身边的亲卫都不顾了,紧跑几步躲进一顶帐篷后面。
夏至吸了口凉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连续躲过自己的箭,而且还是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
双方交上火仅仅一分多钟,长枪阵已经把那群聚在一起的高丽士兵杀散,大帐前的空地上躺满了高丽士兵的尸体,长枪兵也有几人战死。
“继续冲击营地。”
夏至带着散开的长枪兵继续朝北部营地穿行,后面的刀兵已经跟了上来,还顺手把那顶大帐给砍倒。
跟在后面的刀兵伤亡比前面的长枪兵还小,他们穿戴的鳞片甲防御力超强,至少现在高丽士兵手里的武器很难对他们造成损伤,除了直接攻击刀兵头部,否则根本伤不到他们。
孟少安对刀兵的训练是最严苛的,按他的话讲,盾牌手有盾,长枪兵有阵,弓弩手根本近不了身,只有刀兵有机会和敌人面对面放单。
防卫军和民兵团常用的长枪盾阵最容易被敌人盯上的就是两翼,而负责守护两翼的就是刀兵,要是他们顶不住压力让敌人穿插到阵后,那就是阵破人亡的下场。
所以孟少安平时把大半精力都放在刀兵身上,现在民兵团的刀兵随便挑一个出来,就可以到防卫军当刀术教官。
高丽大营的大半个营区都已经陷入黑暗,在最南侧的营区里,长枪兵和刀兵已经冲了过去,但是这里混乱却丝毫没有减弱。
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很难有人能静下心仔细分辨身边拿着武器乱挥的人影是敌人还是战友,更要命的是,经常有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弩箭射进人群,把原本就疑神疑鬼的高丽士兵挑逗的更加狂躁。
东西两个方向的营区已经有士兵往营门的方向跑去,可是他们没想到,两侧的营门早就被一排排的盾牌手堵住,而他们亲手挖出来的壕沟边上,站满了举着神臂弩严阵以待的弓弩手。
这座大营没有围墙,与外界相隔的就是那些宽和深各两米的壕沟,现在弓弩手站在壕沟外侧,而高丽士兵则拥挤着站在壕沟内侧,双方相距不足十米,其间没有任何障碍物。
见高丽士兵越聚越多,弓弩手适时地按动悬刀,高碳钢的弓臂发出嗡嗡的震响,能射三百米的弩箭怒射进十几米外的高丽士兵身体,毫无压力地射了个对穿,然后再次命中后面的士兵。
一轮齐射,高丽士兵直接被削薄了两层,惨叫声顿时冲天而起,迅速传遍了整个营区。
崔东珉已经逃到了北侧营区,这里暂时还没有被民兵团的人肆虐过,不过到处都是四处乱窜的高丽士兵,有些带队的军官组织起附近的士兵,正犹豫着是要向南支援,还是撤退到北营门的位置。
“将军!”
看到崔东珉出现在这里,一部分高丽士兵顿时有了主心骨,纷纷叫喊着围拢过来。
崔东珉现在没心思维持自己的将军形象,他的头皮一直都在隐隐发麻,他心有余悸地回头望去,身后营地里的火把正在逐个熄灭,那片黑暗正在快速向他笼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