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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萧敬带着第一批人到了宁州城外。

刚进宁州地界,大家心慌的不行,这也太荒凉了 ,走好几十里才能遇到一个村子。

这便罢了,十个有九个村都是空的。

且这里的粮田也少。

“三爷,我怎么觉得被骗了呢。”

一瘸一拐的胡力出口就是王炸,这让原本心里就没底。

萧敬虽然也疑惑,但他相信燕正雅不是会胡说的人,到了宁州城再说。

结果越接近宁州城,众人越难以置信,尤其是胡力,他再也不敢说被骗这种话了。

随处可见的村庄不说,还有很容易遇到的从深山里出来的人,他们打听过,那些人都是进山采药的。

这些村庄明眼人一看就是新修的,村庄附近平地就种粮食,山腰是药圃。

处处生机,比通州看上去好多了。

从村民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们脸上没有乡下人该有的愁苦。

待人热情不说,说起他们知府大人,那更是骄傲到话题说不完。

萧敬大概听了一耳朵,什么放异族归家,规定不能歧视异族,还有药材,茶叶等。

都和他记忆中的殿下不一样。

殿下怎么可能懂生意经。

他们这第一批80户,350人,不可能全部进城,他只好让众人在城门口休整,自己进城请示燕正雅。

一路打听到,到了燕正雅所说的知府衙门。

他还在纠结,到底跟门口人该如何讲时,阿凉从门口走了出来。

“萧先生?”

一道女生拉回了萧 敬的思绪,他抬头看过去,一个高挑貌美的女子,站在台阶上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凉姑娘,你长高了。”

这可是阿凉这两年来,除了听到进账的消息之外,最喜欢听的话。

她跟个小孩一样,欢喜的跳下台阶,然后在萧敬面前转了一圈,“真的吗?”

还有什么赞美比你长高了让人开心的。

萧敬看着开朗了不少的阿凉,欣慰的笑答,“真的。”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阿凉在这,那殿下也一定在,他其实很佩服这个姑娘,不仅他的戏本子和在江南的所作所为。

在宫变时,她第一时间把太孙送到自己那里。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感激之情。

“我带你去找他。”

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个他是谁,萧敬收敛心神,跟着阿凉进了府衙。

他其实很震惊,没想到殿下会藏身在府衙中,这么说,宁州知府现在是自己人?

可当他看见盯着一张中年男人脸的殿下时,萧敬话都说不出口了,“你....这......殿下?”

阿凉清楚的看到他的手指在抖。

“咳......冷静,先生冷静。易容,这是易容。”

萧敬是燕正雅的启蒙先生,对他没有太多的规矩,他挑了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下,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憋笑的阿凉,和忍俊不禁的燕正雅。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跑到了西南,还顶替了知府。”

这要说的话,那可真是一时半会说不完,阿凉立马就想溜。

“你二人先叙旧,我去城外安置先生带来的人。”

说完径直出门,脚步连顿都没顿一下。

燕正雅摇摇头,回身和自己这位曾经的老师说起了这两年的经历。

阿凉来到城门口,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群人,他们虽是乡下人,但却很整齐的站着。

除了年纪小的孩子,和年纪大的老人,女人坐在原地。

其他都直挺挺的站着,甚至还有只有一条腿的人,拄着拐杖站立,这是六月天气,其实很热,但他们就跟没感觉一样。

不愧是战场上下来的汉子,走到哪里都有自己的坚守。

“你们还有其他人吗?”阿凉走到他们面前问。

这些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姑娘是什么意思,她是谁,一时间没人开口。

没得到回应,阿凉也不生气,她继续自说自话,“啊,忘记介绍,我和萧先生是旧识,我们曾在上京就认识了。”

原来是三爷的旧识,众人心下放松。

“三爷呢?”胡力问道。

现在萧敬不在,他是这里面威望最盛的,其他人都在后面两批,只能由他来问。

其实,众人待在这心里也虚得很,害怕三爷口中的殿下嫌弃他们人口多,又担心丢了三爷的脸。

他心里惴惴。

阿凉的笑容很温和,甚至可说亲切,“萧先生和我家公子有话要谈,你们休息好了,休息好了我带你们去看看村子?”

果真有村子?

一听到这话,众人身上的那点子疲惫早就消散不见。

“早好了,我们一点不累,姑娘赶紧带俺们过去看看。”胡力还没开口,人群中一个大嗓门妇女已经站起身来抢了他的话头。

阿凉的态度很亲和,问的也很细致,大家原本的紧张渐渐褪去,一个个抢着和她说话。

边走边聊天间,阿凉已经了解了这些人的基本近况。

这些人原本不是一处的,他们大多来自大庸各地。

等到身体残缺回到家,很多人都是家产被族人或者兄弟霸占,赶出村子。

在村里过不下去,才带着老婆孩子投奔这传说中的村子。

女人都是家里男人战死,一样在本地活不下去,只能远走他乡。

阿凉听的沉默,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原本一个壮年,因为残了,不能杀敌了,给几两银子遣返家乡。

本来就够让人唏嘘。

可家里兄弟爹娘,看都回来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拖油瓶,他们哪里肯。

在乡下,一个健康的身体无比重要,这代表着你有力气劳作。

还有战死士兵的家眷,那就更难了,男人死了,孩子还没成年,你的地,你的房产都将会成为族里或是村里的公中地。

一个寡妇,可没有继承丈夫家产的权力,古代就是如此。

这些事,这群人都经历过,他们越说越沉默。

阿凉心里也不好受。

就在沉默中,有人啜泣出了声,阿凉回头看去,是个十几岁小伙子,他在抹眼泪。

“怎么了?”

“我想起杜伯伯。”

她一脸迷惑的看向众人,企图让他们介绍一下,杜伯伯是谁,她怎么了。

结果,大家一脸悲戚,根本没人给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