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秦家大房回来了,秦元东去外交部述职,老婆肖亚玲带着儿子秦长青和秦欣瑶回来,沈丛英和季夏抱着孩子在门口迎接。
三人从车上下来,带了不少行李回来,刘婶帮着忙前忙后,肖亚玲看到两个孩子喜欢得不得了,手在身上擦了擦,想抱,又觉得不好,“身上脏得很,等我梳洗干净了,再抱两个宝宝。”
肖亚玲比沈丛英还小两岁,但看上去比沈丛英要老十来岁的样子。
沈丛英这大半年来和季夏住在一起,家里吃的喝的都是加了灵泉水的水,她身体越来越好,由内而外红光满面。
肖亚玲在国外不管生活还是工作,压力都很大,眉眼间满是疲倦。
秦长青打过招呼,就开始搬运行李,他比秦骁只大两个月,穿喇叭裤,头发留很长,梳着一个小辫子,一派艺术家风范。
季夏看到他从车上搬画板下来,便在想,在巴黎学艺术的确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沈丛英看到他,“长青啊,一会儿你就赶紧把头发给剪了。”
说完,她低声向肖亚玲解释,“如今国内的形势和以前不太一样,还是低调些好。”
肖亚玲,“我知道,我回来就跟他说,让他剪,他不听,一会儿让老爷子管他。”
秦长青怕老爷子,“我说了不剪吗?我就剪了!”
秦欣瑶二十来岁,板着一张晚娘脸,鼻子嗤了一声,“三婶事儿管得真多,比红袖章都多。”
她用这种方式和沈丛英打了个招呼,看都没有看季夏一眼,就提着自己的箱子进了屋子。
送他们回来的是老爷子的警卫员,搬了两趟,帮他们把东西搬完了,剩下一个手提袋是肖亚玲自己提进去的,和警卫员道谢后,三人一起进了屋。
“阿骁孩子都这么大了,长青到现在还没有对象。”看到季夏,肖亚玲羡慕得不得了,“听说阿骁有了对双胞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我给孩子买了些东西,一会儿拿出来。”
行李都堆在一楼客厅里,秦长青一点一点往三楼搬,秦欣瑶坐着不动,还让刘婶给她倒了一杯茶,慢慢喝。
“妈,你让欣瑶帮帮忙啊!”秦长青跑了三趟,他那艺术家的体格到底撑不住了,喘着粗气,觉得不公平。
肖亚玲看了一眼秦欣瑶,长长地叹了口气,对儿子道,“你先歇会儿,等会儿慢慢搬,一会儿我帮你!”
秦欣瑶朝季夏看了一眼,“这家里就我一个人,别的人都死了吗?”
季夏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是要面对和小姑子打交道的一天,又不是自己的亲小姑子,便不想惯着,“这个家里,除了两个不会说话的,都是你的长辈,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
季夏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质,眼睛微微眯着,神色十分危险。
肖亚玲母子都有些惊呆了,沈丛英也是第一次看季夏这么不好说话,她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儿媳妇,不由得问肖亚玲,“欣瑶这是怎么回事?”
肖亚玲恼火不已,冷笑道,“还能为什么事,当初是为什么事出去的,原说过了那个劲儿就好了,现在是连我们所有人都恨上了。”
沈丛英也是惊愕不已,“这……欣瑶,你都多大的人了,不知道好歹,父母长辈都是过来人,阻拦你是为了你好,那是多大的火坑啊,你非要往坑里跳?”
“怎么就是火坑了?如果农村人就是火坑的话,那她算什么?她不也是个乡巴佬吗?她哪里比向明高贵一些吗?为什么四哥就能够娶她,我就不能和向明结婚?”
原来是恋爱脑。
季夏突然就觉得和这种人计较没什么意思了,何必和一个脑壳里装屎的人一般见识呢?
在这个城里知识青年下乡的年代,她能够跟着父母去国外增长见识,不但没想过多学点东西,好成就自己,报效祖国,心心念念的是嫁人。
“这么想嫁人啊?果然,女大不中留,你要想嫁,赶紧嫁去。大伯娘,那向明在是哪个乡哪个村,现在不是知识青年下乡吗,给她报个名,让她去那乡里接受再教育,和向明一起进步!”
肖亚玲也是气得狠了,她费了老鼻子劲,把这孽障弄到F国去读书,一年了,结果连人家的语言都没有学会,成天就悲春伤秋,回来了,还给脸色一家子看。
见秦欣瑶开始幻想下乡后和向明一起劳作的场景,唇角竟然还抿起了一丝笑,肖亚玲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她抚了抚胸口,“好,好,夏夏,你这提议好,等你们爷爷回来,我就跟她说这个事。”
“行,秦长青,你不用提了,这剩下的行李让秦欣瑶提,她要是连这几个箱子都提不到楼上去,也不用下乡了。下乡有多苦,我一个乡巴佬最有发言权了。”季夏抱着孩子道。
秦长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
秦欣瑶腾地起身,“提就提,妈,你说话算数,让我去下乡!”
肖亚玲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咬牙切齿道,“你放心,我不会说话不算数,只不过,你去了之后,别想回来!”
一共五六只箱子,秦欣瑶一个人吭哧吭哧搬上去了,秦长青也跟着气得慌,“妈,既然欣瑶要下乡,家里的家务之类的,还是要让她做,将来嫁到乡下,可没人会帮她洗衣服做饭呢。”
肖亚玲“嗯”了一声。
晚饭的时候,肖亚玲让秦欣瑶跟着刘婶学做饭,刘婶让她在旁边看着,她非要自己上手操作,炒青菜的时候,不知道神神叨叨在念叨啥,整个人走神走到了太平洋,等锅里冒大火,将她的头发都燎上的时候,才惊叫起来,舀起水就要灭火。
幸好刘婶眼疾手快,连忙将锅端走,用锅盖将火盖灭了,也不敢教她做法了,“欣瑶啊,你今天才回来,太累了,还是明儿教你吧!”
秦欣瑶差点被毁容,也是吓得不轻,她心惊胆战地从厨房里出来,在沙发上怔怔地坐了半晌。
季夏在给两个孩子喂牛奶喝,她在一旁自顾自地说话,“他是个很有能耐的人,只可惜家里成分不好,爷爷是被那些人批斗死的,奶奶还活着;
他家里一共五个兄弟姐妹,住得非常寒酸简陋,没有读过书,但他非常厉害,可以读懂报纸,写一手很漂亮的字。他救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