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颔首,指了指后面的书柜说:“这些也送给你吧。”
“你不留着自己看吗?”他知道那是什么——读书人的专用课本和一些有关地方风物的书籍。
谢一专门找人浮刻在竹简上,方便他摸着读的书。
“我都读过。”谢一淡淡道,“记在这里了。”
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谢谢。”周及阿落将它们收到空间,瞧见还剩1%的进度,心里一紧。
“我叫「周及阿落」。”
谢一有些迷惑,无意识歪了歪头,左手被他拉住也没有开口询问。
“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我写给你看。”说着,周及阿落在他手心一笔一画地书写起来。
谢一按捺下想要抓挠的意动,细细感受着对方手指在掌心划动的轨迹,力度,到来和离去。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被动却又无法掌握的无力。
“叮——系统自我修理完成!”
“叮——监测到该世界时间线与设置不符,请问宿主是否即刻重穿到正确的时间线?”
电子音骤然响起,周及阿落一怔,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犹豫,但还是在心里回道:“是。”
“即将穿越到正确时间线——转晣历公元758年,请宿主做好准备!”
“倒计时3、2、1……”
明亮的白光中,一道人影缓缓消失。
“周及阿落。”谢一唤道,左手的手指合拢,什么也没抓住。
连他的呼吸都感知不到丝毫。
整个书房,只剩下了自己。
陡然,他那只曾被写下名字的掌心泛起清亮的莹光,一道清澈的嗓音从中响起——
“谢一,解横,我该走了,再见!”
话音一落,光芒便随着名字渐渐隐入血肉,不见踪影。
寂静良久,未被镇压的宣纸在微凉的春风里打了个旋,最终落在谢一的手边,大大小小的两个不同的名字赫然醒目。
“走了……真的还会再见吗?”他喃喃道,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问那个消失的妖怪。
……………………
“易浔——
“你逃不掉的,交出丹释剑,我们留你条全尸!”一个手持两把斧头,袒胸露臂的疤脸男子,对着前方一身青色劲装的人大喝道。
在他的身边还有数人,或提大刀的壮汉,或衣着暴露的蒙纱女人,或摇着金羽扇的狐面公子……
纵然易浔武功高强,经过这几个月不停歇的追杀,加之内伤未愈,外伤不断,他早已体力不支,没有再战的余力。
身上干净的衣衫,也不过是为了遮掩他重伤的事实。
不过眨眼,易浔已转手挥出凌厉的一剑,待众人回神,只见一条垂直的血线横亘在一丈之外,而青铜色的剑身凹槽处再无一丝鲜红之色。
如此随意又强劲的力道让几人心头一震,随即小心地退了几步。他们只是打着“趁你病要你命”的算盘来追击易浔,可不是来送死的。
一时间,谁也不敢贸然出手。
眼瞧着易浔逐渐往悬崖边缘的藤桥靠近,刀疤男子不着痕迹地和身旁的人对视一眼,得到肯定的回应,便大步上前,不知有意无意,刚巧停在离血线一指的距离。
他正想开口,话头便被身后赶来的一个?色劲衫男子截了去。
“易浔,掌门已出关,有什么误会,你先随我等回去再说,武盟自有公道。”
“是啊,大师兄。”
“大师兄,掌门定会还你清白的,你就跟我们回去吧!”
“瞿师兄说的对,有什么话,我们回宫好好说。”
……
与那领头的瞿师兄穿着一般无二,腰挂同样佩剑的弟子们纷纷劝说。
易浔背对悬崖,平静的目光自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扫过,他轻轻摇头,虽不曾开口,心中却已做好决断。
瞿溪见他冥顽不灵,不禁蹙起眉头,但碍于边上的闲杂人等,不得不按捺下心底的不快。他转眼看向旁观的众人,略过怒目圆睁的刀疤男子,对其他人拱了拱手。
端的一副彬彬有礼的作派,淡淡道:“诸位,此乃我暶天宫的家事,尔等不相干的,还请自行散去。”
语毕,示意身后的师弟们让出一条下山的路来。
“姓瞿的,你当你彪爷块头大,没脑子吗?!还家事,易浔不早就被你暶天宫除名了么!”
彪爷说的激动,口齿间飞出几点唾沫星子。
不幸中招的瞿溪忍着恶心,使劲用袖子将额头擦了又擦。
“就是~人彪大哥岂是你这几句话诓骗得了的。”蒙纱女子娇笑几声,手指摆了摆,言行间带着明显的轻蔑,“你~是不是傻~”
“奴娘说的对,他可不就是傻,哈哈~”提刀壮汉摸着头笑,看着举手投足间娇媚浑然的奴娘,眼里是藏不住的欲念。
“你……”一名暶天宫的弟子上前几步,欲要辩驳,却被瞿溪按住肩。
见瞿师兄一脸黑沉,他乖乖闭嘴,退了回去。
瞿溪将手放在剑柄上,乜了眼前面挡着路的一众人,漠然道:“既然尔等……”
“啪——”
瞿溪被迫止住话头,循声看去,原来是那狐面公子合上了金羽扇,慢条斯理地说道:“哎呀呀~本公子还没说话呢,瞿兄这么着急做甚?”
“……请讲。”瞿溪近乎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本公子不想参与你们这些个强取豪夺的烂事儿了,”狐面公子抬起握扇子的手,做出“让让”的动作,从人群中开出一条道来,“恕不奉陪啊,诸位。”
见他识趣,瞿溪自不会多加阻拦。
“花狐狸~你真就这么走了?”奴娘遥声问道。
花狐狸没有回答,只晃晃金扇,嗖嗖几下,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对他自觉的离去,提刀壮汉只觉心中松快。
这狐面公子本就是奴娘在路上偶然遇到的旧识,得知他们要去寻那武器排行榜第一的丹释剑,便生出了瞻仰之心。
看在奴娘的面上,他和哥哥让其同行,哪知那小子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走哪都免不了狂蜂浪蝶。
现下走了也罢,算那小子识相!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无时无刻不在引诱他的妙曼身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奴娘睨着他,媚眼如丝:“悍爷~可是奴家有什么不妥?”
闻言,众人回头,不想竟瞥见易浔将那青铜古剑抛下悬崖!
如此惊人之举直教众人愣在原地,不待他们有所反应,易浔纵身一跃的画面又映入眼帘,同时,一句赴死之言在耳边响起:“谢师恩,以命抵。”
“丹释剑——”
众人急忙冲到崖边,恨不得能长出翅膀将那疯子抓回来。可往下看去,只见云烟渺渺,皆是又气又恨,只盼那宝剑莫陪他一同摔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