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勾肩搭背,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城门下跑。
这才是他们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活力。
江二叔父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拍着江父的肩膀:“哥,你今天是真的冲动了。”
若没有殿下赶来。
恐怕生死难料...
殿下和神明又救了江家一次。
江父自知理亏,但还是横了江二叔父一眼。
“你教唆这些孩子去跟神明讨东西,就是好事了?”
拍开了江二叔父的手,郑重道:
“建神庙的事情尽快准备。”
江家做事要守信,不能拖拖拉拉的。
江二叔父这次决定亲自监工神庙的建设,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交给我!”
这次绝对建出个金碧辉煌的庙堂。
不枉费神明对他们如此照顾。
待将士们都走后。
姜卿卿重新给大家分了工作。
几拨人的职责不同。
江父守城、江二叔父建神庙、江家大哥们都是机动岗。
哪里缺人去哪里。
而她和江裕则是清扫街道,重建房屋。既然大雨已经过去,百姓一直住在帐篷里也不是个事。
姜卿卿刚想说开始行动吧。
“咳咳——”
一旁的江裕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肩膀抖动着,咳得弯下了腰。
从胸腔处传来的气音,沉闷又压抑。
姜卿卿转回头,语气中带了丝担忧:“怎么样?今天去测过了吗?”
这症状...
恐怕不太好。
江裕毕竟是因为救自己,才受伤的。
“昨日测了没事,今日还来不及去测。”
江裕捂好脸上的口罩,主动离大家远一点。
江父他们一直守在城楼,还不知道营地里江裕为救姜卿卿,可能被感染的事。
赶紧问道:
“怎么回事?”
他们从一开始便做了防护。
不大可能会染上瘟疫啊。
姜卿卿刚想说出江裕救她的事,却被他打断。
“是我自己不小心,昨日疏散百姓的时候没戴好口罩。”
姜卿卿不太理解,江裕为什么要揽下因救自己而受伤的事。
就像是。
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一般。
明明所有的事情。
都可以如实告知他人,不是吗?
待众人都走后。
城墙上只余下他们两人。
“江裕,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
姜卿卿边走,边开口问着江裕。
江裕一愣。
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沉默了会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也不知为何,就是下意识地不想任何人伤害你。”
只要有一丝,会让姜卿卿受到他人蜚语的事情,他都不想看到。
即使他知道。
就算江家人知道真相,也不会去怪罪姜卿卿,只会认为他保护姜卿卿是应该的。
但他就是想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姜卿卿觉得江裕给的解释,太过于离谱了。
于是悠悠地反问道:
“你这是叫没苦硬吃,感动自己吗?”
江裕救了她,她自然是感激的。
但他接下来所做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
江裕被她问得哑口。
“殿下,其实那日我在营地帐篷中,有些话没有说完。”
江裕走在姜卿卿身侧,不远也不近。
看着姜卿卿的侧脸,他觉得有些话,若是再不明说出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姜卿卿对神明的态度是与他人截然不同的。
他第一次在姜卿卿的脸上。
看到害羞的表情。
况且...
神明带来的威胁感,确实很强。
他自知不是对手。
“殿下,待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我可否去向陛下求得赐婚?”
江裕问得直白。
姜卿卿脚步踉跄了一下,虽说心里有猜测,但还是想避开话题。
“还有这么多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弄完。”
江裕看她不正面回答。
加快脚步。
拦在了姜卿卿前面。
望着只到自己肩头的姜卿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想娶你,殿下。”
“我们一路从京城外的小山村,来到圩州。”
“躲过难民的围攻,破了丞相府的计谋,你还救下了江家所有人。如今我们又一同经历瘟疫和暴雨。”
江裕说得情深意切。
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姜卿卿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冷血了。
竟然无动于衷。
出声打断了江裕的发言。
“江裕,别说了。”
“我们不合适,你只是我的战友。”
“至于你在营地救我那次,我很感激你。但是其他的情绪,我给不了。”
江裕的喜欢,只会让她感到压力。
他们就这样战友般的相处。
不好吗?
互帮互助。
“是因为神明吗?”
江裕说了句,他们两人都觉得大逆不道的话。
姜卿卿像是被戳中了心思,有些生气。
“关它什么事?”
江裕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殿下,你今日是在与神明沟通吧?你倾慕它,对不对?”
姜卿卿震惊地望着他。
有这么明显吗?
她觉得她已经很克制了。
江裕瞧着她的神态,也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开口打击道:“凡人与神是不能在一起的,我们没有神力,只不过是他们随手一挥就能抹杀的东西。”
“殿下,它不是你的良人。”
姜卿卿又怎么不会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就是她不配呗。
是,她就是不配。
那又怎样?
“江裕,有些东西是控制不住的。”
“就像你对我的心动,是源于我们一同经历艰苦,我多次救你于水火,救江家人与水火。”
“神明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甚至,于我对你,它做得更甚!”
说着,姜卿卿眸中有了湿润。
神明曾为她做的事情,就是在庙前磕头跪拜百年,她都还不清。
那道清冷的嗓音,已经成了她昏暗途中唯一的慰藉。
曾经枯萎的玫瑰,是因为它的精心娇养,渐渐生出骨血。
仿佛只要有它在。
她就不需要担惊受怕。
她在拯救大梁。
而它,在拯救她。
“心动不过是我一人的事,我没想过它会有所回应。甚至...我怕它会生气。”
所以,才一直在克制着自己。
试图去劝说自己。
会一直克制下去,直到...它离开的那天。
大梁的危机总会过去,它的任务完成了,也总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