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回头是岸。”
渊清的声音回荡在青华山的上空。
所有身处两大天道感悟外的人都感叹白马寺主持方丈的仁慈。
到了如今这种地步，竟然都还想着感化这个妖怪，劝她回头。
“大师慈悲。”
情枫谷谷主顾青峰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望着空中的渊清说出这么一句话。
雷刀门门主雷百刃闻言，看了眼顾青峰，附和道：“大师慈悲。”
情枫谷与雷刀门两派弟子见自家掌门都如此说，纷纷应声。
但其中也不乏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雷无源愤懑大喊：“大师，这个妖怪都杀了这么多人，你还让她回头干什么？直接杀了啊！”
雷无源的话，让一些本就抱着疑惑的弟子明白过来他们疑惑的地方在哪里。
“对啊，大师，杀了这个妖怪，赶紧把白马镇的百姓救出来啊！”
“是啊，大师，你早点杀了这个妖怪，白马镇就可以少死几个人了！”
“没了这个妖怪，我们也好去帮忙！”
……
鬼茗立于屋顶之上，将目光从白马镇的方向收回，转头看向空中的渊清，眼底划过一抹冷笑。
她不咸不淡地道：“大师的确慈悲，降伏这头大妖的功德可比杀了她来得大多了！”
修行界中谁人不知佛道中人最喜欢降妖伏魔！
可他们降的妖，伏的魔都去了哪里呢？
经过鬼茗的提醒，在场的仙门中人纷纷反应过来，看向渊清的眼神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雷百刃闻声，连忙向鬼茗投去一个眼神，示意鬼茗不要乱说话。
空中
渊清错开身形，女人一眼望到坐在白马寺大殿前的小沙弥们，瞳孔骤然一缩，水汽充盈着眼眶。
“阿姐，阿姐，你说大山的外面是什么啊？”
“大山外面都是人族，有好人，有坏人，就和我们妖族一样，不过人族的修行者很多喜欢拿我们妖族炼丹，所以大山的外面对我们妖族而言，很危险！”
“好吧！”
……
“阿姐，阿姐，隔壁山的虎子哥都下山历练去了，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和虎子哥一样去大山外历练啊？”
“再等等，等你踏入仙道境，可以化形了，阿姐就让你出去，好不好？”
“真的嘛，阿姐？”
“真的。”
“太好了，阿姐！我最喜欢阿姐了！”
……
“阿姐，阿姐，人族好坏，他们把山猪姨姨抓走了，山猪姨姨会不会有事啊？还有山猪姨姨不在，她刚出生的山猪弟弟和山猪妹妹们怎么办？”
“阿弟，山猪姨应该回不来了，我们去把山猪弟弟和山猪妹妹们带回来照顾怎么样？”
“嗯呢。”
……
“阿姐，你快走，不用管我们！带着我们，你也走不掉的！”
“不，阿弟！阿姐不会丢下你的，阿姐绝对不会丢下你的！”
……
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模糊的视线中只剩下一个人。
他穿着白马寺的僧衣，坐在白马寺大殿前的众多小沙弥中，熟悉的小脸一脸怒意地望着她。
“阿——弟——”
女人的嗓音哽咽着。
她不敢相信！
她不敢相信，她的阿弟竟然还活着！
他还活着！
颤抖的手，朝着阿弟微微抬起。
远远地，仿佛抚摸着阿弟稚嫩的小脸。
“阿——弟——”
“阿弥陀佛，女施主，回头是岸。”
渊清的声音将女人的思绪拉回。
她想起什么，面色大变。
“不要！”
自天空倾倒下来的熔浆在没有渊清这个目标后，径直向渊清身下的小沙弥们落去。
“不！”
女人之前想着就算渊清可以逃掉她这个法术，白马寺的其他人包括白马寺肯定逃不掉。
她的想法是没错。
渊清逃掉了，但白马寺以及白马寺大殿前的那些小沙弥们逃不掉。
光是她天道感悟的威压就足以让他们不得动弹。
可那些小沙弥们中，有她的阿弟，有青华山其他妖族的幼崽们。
一旦熔浆落下，他们必死无疑。
“散啊！给我散开！”
女人化作火鸟，振翅飞扑向白马寺的大殿。
火鸟口啼鲜血。
强行制止法术，强大的反噬伤及她的五脏六腑。
即使她强行制止了她的法术，可之前便已落下的熔浆她收不回去。
火鸟携着无尽的火焰与天空中坠下的熔浆碰撞在一起。
嘭！
火光炸裂，四射的火花散落至白马寺的各处。
禅房处
情枫谷与雷刀门的弟子正疑惑那女妖怪是发了什么疯，自己施的法术，自己撞过去？
随即便看见散落过来的火花，纷纷出手抵挡。
可九品境界修行者的法术，就算是法术的余波，也不是那么好抵挡的。
顾青峰与雷百刃闪身上前，将门中弟子护在身后，挡去大部分的火花。
门中仙道境的长老将剩余的火花全部抵挡。
就算有一两处火花遗漏，也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白马寺大殿的上空
火鸟与熔浆碰撞在一起，就犹如那绚丽的烟火绽放开来。
极尽那刹那的璀璨，最终化作虚无。
天空中的火光淡去，熔浆消失。
砰！
一道红色的倩影踉跄落在白马寺大殿前。
“阿弟！”
女人朝着小沙弥中的那张熟悉脸庞伸出手。
手掌上鲜血顺着手腕不停流下。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法术反噬加上全面承受住那一记法术，即使是九品境界，也扛不住。
女人上前两步，小沙弥们惊吓地四散逃开，唯独站在中间的小沙弥一动不动。
女人望着那个小沙弥，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就如同曾经的她那般。
“阿弟！”
女人将满是鲜血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想要将手上的鲜血擦去。
可她忘记了，她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根本没有什么干净的地方。
越擦越鲜红的手，抹在嘴角，抹在脸颊。
她想要将脸上的鲜血擦净。
她想要干干净净走到阿弟面前。
她不想让自己这副样子吓到阿弟。
一步、两步……迈着踉跄的步伐，她终于走到了小沙弥面前。
身子向前，将小沙弥揽入怀中。
女人再次感受到阿弟的气息，眼泪夺眶而出。
“阿弟，阿姐终于找到你了！”
“阿姐这一次绝对不会丢下你的！”
“阿姐带你回家，好不好？”
“阿姐——”
女人的话音戛然而止，瞳孔猛地放大，眉宇间划过痛苦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