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三年十月十八,在经过两日的清理之后,河间府最后一股子负隅顽抗的燕云汉儿兵也尽数被斩杀,代表着河间府正式重归大宋治下。
这一战不敢说撬动了整个宋金大局,不过河间府在手,却使得大宋在整个河北毗邻燕云的战线上彻底稳固了下来。
金国燕京方面囤积了再多的兵,也不敢再分出一支大军自东境南下了。
而在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下发了将近两千颗龙蛋之后,大宋摄政王只在河间府留下了两个统制部五千多人,以及同样数量的水军驻守河间。
然后带着两万陆军、七千多水军、超过五千名河间一战的俘虏,以及一万名辅兵和民夫,水陆并进,自河间府至真定府给刷了一遍。
滹沱河直接连接着河间府到真定府,有着水军的海量战船为依托,陆军神出鬼没。
打了几次规模不大的僵持战后,燕京方面就不得不顺着大宋摄政王的路线,同样将大量兵力从燕京移到真定府。
没办法,摄政王威名赫赫,他此番在宋金前线的任何一番动作都是举世瞩目的。而这番行为,却也在逼迫着金国的兵力跟随着他的脚步而调整。
甚至于崩山君也跟着金国燕京方面军,与大宋摄政王遥遥相对,也就是没有直接打过照面罢了。
不如此相对的话,谁知道这货会不会带着几万兵,像是突袭西夏那样再来个空袭燕京?金国要是失了燕京,那乐子可就大了。
摄政王到了真定府,崩山君也到了大同府。然后摄政王整合了真定府的大军,继续西行。崩山君也整合了大同府的金军,一路西行。
这就是真的撬动了宋金两国的全面战线了……双方都没在后方留下什么兵,因为留多了也没意义。
归根结底,不论是宋金,还是要在太原来一场倾世决战的。
当然,这个过程中,双方主力都没有正面对上过。摄政王与崩山君这两位龙君层次的强者也没有打过。哪怕是会合了沂水君,也没去宰了崩山君。
崩山君,真不好杀。
到了十一月下旬,摄政王带着京东、河北方面联军合计十四万战兵、四万民夫,逼近太原城东面。
几乎同一时刻,韩世忠李彦仙陈公辅带着河东方面军五万战兵、三万民夫到达辽州一线,位于太原府南面。
而吴阶、宇文虚中则带着关陕方面联军六万战兵、三万民夫到达汾州一线,位于太原府西方。
大宋倾国之兵,总数超过二十五万战兵、十万民夫,外加超过三万的金国俘虏(以燕云汉儿兵为主),完成了对于太原府的战略包围。
坦白说,光是这一个行为,就足够让大宋乃至于大金全面震动了。自从赵佶上位之后,大宋想要在局部战场投入这么一支精锐,也是不容易的!
这支部队真的是倾宋之力汇聚而成,其他的不说,吕颐浩、宇文虚中、张叔夜三位执政相公齐临军中,这种场面在有宋一朝多久没见过了?
更别说侍御史欧阳澈、户部尚书陈公辅、新上任的刑部尚书马伸、西夏经略使张浚、关陕经略使李彦仙、荆湖四路经略使胡寅……
这一群朝臣,除了因病在东京城守家的宗泽宗公相、在东京处置庶务的许景衡许相公、以及在京东安抚地方的李纲李公相,几乎就可以直接在前线开个大朝会了。
连御史中丞陈东都在江南安抚地方!
中枢彻底搬到了前线,这对于有宋一朝的士大夫们简直是无法想象的。而这一点,也彰显了如今的宋庭中枢对于光复太原有着何等的决心。
这也从侧面反映太原的重要性!
此时此刻,再去遥想两年前都省首相何粟孤身进入金兵大营的时候,被金兵一吓,就主动要求割让太原给金国,就能够体现出是多么的荒唐了!
当初割的爽快,如今想拿回来,是要靠举国之力,还不一定能办到的!!
……
与此同时,金国方面也几乎将大同府到太原府这一条运输线给彻底打通占据。
超过26个万户、超过十万从各地搜罗而来的签军及民夫、超过十万的纯妖族部队也在浩浩荡荡的向着太原府输送。
到了十一月二十五,崩山君正式进驻太原府。乃至于同行的,还有另外两条北国龙君:长生君以及封仙君!
那两位龙君是北国的在野妖龙,实际上它们之所以来,并不是为了帮助金国,仅仅只是襄助崩山君而已。
这其实是崩山君的前身担山君留下来的福泽因果,担山君千年担山,曾经与一些龙君关系莫逆,乃至于是有着一番生死交情的。
长生君与封仙君便是如此,它们的寿元都极长,据说曾经受过担山君救命之恩。
此番襄助,却不是因为分海君的威严,也与金国国运无碍,完全是因为与崩山君的私人交情。
世人都知道大宋这边有着绵阳君和洞庭君两位龙君,虽然不是护国真龙,却也进入中枢朝廷做事,一个领司农监,一个领太医署。
另外可以确定的是,灼云君是摄政王的妻子之一。所以崩山君不得不使用自己的交情唤来两位龙君助战,不然真的应付不了。
当然,金国不知道小墨和蝶曦这两位龙君的存在,知道了其实也无妨……这一番太原之战,宋金两方真的都倾尽国力了。
……
而在大军正式在太原府城下汇合之时,金国那边开启了军议,宋庭这边也学着开启军议……金国一直都说,宋庭的军议制度根本就是照搬大金的军议制度而来的。
对此,摄政王也没什么过多解释,反正拿来就用嘛,就算是学他们又如何?先进的军事制度和理念还不能学了?去芜存菁嘛。
金国那边谈了什么暂且不说,宋庭这边,军议开启,有着监军一职的侍御史欧阳澈却首先发难,乃至于发难的苗头直接对准了如今已经声威渐隆的摄政王领天下兵马大元帅赵法海。
“大元帅可知,今年秋收赋税,有八成的钱粮都砸进了御营大军??”
欧阳澈绝对是有备而来,直接拿出了一张张的表格。其人更是双手取下头上的硬翅幞头,放在一边,双膝跪地,神情激烈,愤愤来言:
“西夏刚平,川蜀初定,河北新收,东南沿海动乱一直未曾彻底平复。若是光复太原,明年是不是就要北伐收燕云?”
“虽然土断和丁亩政策已经做好,可是要见到效果,也是要时间的!明年就北伐,国家势必要一头倒向军事,再也拉不回来了!”
“大元帅整日将一汉当五胡挂在嘴边,可知强汉为何而灭?汉武帝晚年数度下罪己诏是为何?以兵事攻伐天下的大唐又为何而灭?”
“武人裹着整个国家的钱粮资源,若是兵事稍有不顺,是不是就要重回五代十国乱局?”
“下官身为侍御史,能否敢问一句,大宋灭了伪金,是不是要成为另一个换了皮的大金??”
……
坦白说,大宋朝的御史们是什么德行?指着皇帝的鼻子喝骂的场面也曾经出现过,还不止一次。
而这次欧阳澈猝然发难,也委实打了赵恒一个措手不及,乃至于一时茫然起来。
只能说,苍天饶过谁?这位摄政王领天下兵马大元帅哪怕没有名义上称帝,也免不了要遭遇这一遭的。
而这副免冠进言的架势,也让周围一群文臣武将一时悚然。
幸亏此时台下免冠进言的不是御史中丞陈东,真要是他,但凡是任何一个宰执面对这种诘问,首先都得先把硬翅幞头取下来放在一边,才能说话的。
而摄政王,一直对标自己是宰执!
到时候他是不是也得把头上的玉冠给拿下来?
好在陈东没亲自出面,而是自请去了江南安抚地方,御史台是真给这位摄政王留了情面的。也算是对于他的功绩的一种认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