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耶律辉的目光又转向了北方的檀州与蓟州。
他深知,大梁的野心绝不会止步于霸州,若不及时防范,恐怕辽国的疆土将再遭蚕食。
对着身旁随从沉声下令:
“传旨檀州守将洞仙侍郎与蓟州守将耶律得重,命他们严加防备,同时派出重兵陈兵边境,严防史文恭率军北上。
若有丝毫懈怠,提头来见!”
耶律辉的旨意如雷霆般迅速传遍辽国各地,整个大辽的军队都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然而,耶律辉的心中却依旧难以平静。
他回想起当初率军南下攻打大宋时的辉煌战绩,那时的辽军所向披靡,大宋军队节节败退,何曾有过今日这般狼狈?
而如今,面对曾经不过是山贼草寇的大梁,辽军竟在短短数日内丢掉了霸州,这让他如何能不恼火?
“大梁……史文恭……”
耶律辉低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他知道,若不尽快铲除史文恭,大梁的威胁将如野火般蔓延,最终吞噬整个大辽。
与此同时,霸州文安县内,史文恭正独自一人行走在一条幽深的小巷中。
他的步伐稳健而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巷子两旁的房屋低矮破旧,墙上的青苔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史文恭的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停留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前。
屋内,叶清正半倚在床榻上,眉头紧锁,心中思绪万千。
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伤口虽已不再流血,但依旧隐隐作痛。
叶清的目光不时扫向门口,心中暗自盘算着:
“如今我身陷敌营,生死未卜,若不设法脱身,恐怕难逃一死。
可若将我是田虎之人的身份告知史文恭,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房门突然被推开,史文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叶清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因伤势过重而动弹不得。
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史文恭见状,微微一笑,快步走到床前,伸手轻轻按住了叶清的肩膀:
“叶清兄弟,安心养伤便是,切勿多动。”
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仿佛一位关切的老友。
叶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暗自腹诽:
“惺惺作态,真是令人作呕!
若非你亲手将我重伤,我又何至于此?”
然而,他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低声道:
“多谢梁王关心,叶某感激不尽。”
史文恭似乎并未察觉叶清的心思,依旧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看穿叶清内心的每一个念头。
叶清被他看得心中发毛,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史文恭缓缓说道:
“叶清侍郎,其本名叶清,本是田虎手下之人,因田虎与辽国之间的合作关系,而被派遣至辽国,充当眼目。”
史文恭的话语如同一记惊雷,猛然在叶清的耳边炸响。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抽离了身体。
叶清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呼吸变得急促而艰难。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嘶吼:
“他……他怎会知道我的身份?难道我的计划早已被他识破?”
叶清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史文恭,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破绽,然而史文恭的脸上却只有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那笑容在叶清眼中,却如同毒蛇般阴冷,令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史文恭似乎对叶清的反应颇为满意,他缓缓走到床边的木椅上坐下,姿态从容而优雅。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刺入叶清的眼底,仿佛要将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一一挖出。
史文恭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叶清兄弟,不必如此惊慌。我既然能说出你的身份,自然也对你的过往了如指掌。
你本是汾阳府介休县锦上仇家的管家,仇申的得力助手,我说的可对?”
叶清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多年前的画面,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仇家的宅院里花香四溢,琼英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在院子里追逐着蝴蝶,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仇申和其妻子宋氏坐在廊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时的叶清,心中满是欣慰与满足,仿佛这样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
然而,命运却在那一天彻底改变了方向。
仇申带着妻子宋氏前往平遥县奔丧,途中却遭遇了田虎手下的部将邬梨。
邬梨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他早就听闻仇申家资丰厚,便起了歹念。
他带人拦住了仇申的车马,假意寒暄几句后,便突然发难。
仇申虽奋力抵抗,却终究寡不敌众,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
宋氏眼见丈夫惨死,悲痛欲绝,却又不愿受辱于邬梨,毅然撞向了路旁的崖石,香消玉殒。
叶清得知消息时,如遭雷击。
他匆匆赶到现场,却只看到了仇申和宋氏的尸体,以及站在一旁冷冷笑着的邬梨。
那一刻,叶清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悲痛,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因为琼英还在。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默默地将仇申和宋氏的尸体安葬,随后回到了仇家。
然而,邬梨的野心并未止步于此。
他带人闯入仇家,将家产尽数掠夺,却在看到琼英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琼英虽然年幼,却已显露出聪慧与灵秀,邬梨心生喜爱,便将她收为义女。
叶清见状,心中虽恨极了邬梨,却也知道自己无力反抗。
为了保护琼英,他只能忍辱负重,带着妻子一同投靠了邬梨。
从那以后,叶清夫妇便承担起了照顾琼英的责任。
他们将琼英视如己出,悉心照料,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叶清的妻子更是将琼英当作亲生女儿般疼爱,每日为她梳洗打扮,教她读书写字。
琼英虽然失去了父母,但在叶清夫妇的呵护下,依旧过得无忧无虑。
然而,叶清的心中却始终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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