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判心中叫苦不停。他定了定神,转头对医女杜氏吩咐道:“杜医女,你为二少夫人检查一下身上可有伤痕。”
说罢,他便识趣地退出内室。
杜氏领命,神情严肃地走上前,开始仔细查看。
她轻轻褪去宋明烟的衣物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宋明烟的身上遍布着淤青和伤痕,新伤叠着旧伤,纵横交错,触目惊心,令人不忍直视。
这分明是长期遭受毒打留下的痕迹!
杜氏不敢耽搁,检查完毕后,连忙出去将情况如实禀报给陈院判。
宋昭月随着杜氏一道出了内室。她以帕掩面,呜咽道:“怎会如此?姐姐身上怎会有如此多的伤痕?”
彩云见状,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娘娘,求您救救大小姐吧!”
她伏地不起,泣不成声,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彩云哽咽道:“姑爷……姑爷他……他每每喝醉了酒便会对大小姐拳打脚踢……”
西厢房内,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彩云继续哭诉:“大小姐之前……之前好不容易怀上了身孕……可……可也被姑爷活活打没了……”
“昨夜……昨夜姑爷他又……他又对大小姐动了手……”
彩云绝望地哭喊道:“这般下去……这般下去大小姐怕是……怕是没命了啊!”
宋昭月闻言,如遭雷击,娇躯猛地一颤。她眉眼间满是怒容,厉声喝道:“怎会有这般事?!”
陈院判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长叹一声,上前一步拱手道:“二少夫人如今体虚,需要好生调养,可再经不起这般殴打了。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
安阳侯府,福寿院。
老太太和柳氏正在闲话,忽有侍女匆匆来报:“老太太,燕王府来人,说是请老夫人您和夫人即刻即刻移步燕王府。”
老太太手中捻动的佛珠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柳氏亦是面露讶色:“燕王府?怎地突然遣人来请我们,究竟所为何事?”
侍女忙回禀道:“来人说是娘娘有要事相商,请老夫人和夫人莫要耽搁。”
老太太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很快便镇定下来。
“既是娘娘相邀,岂敢怠慢。”她沉声吩咐道,“速去备车,切莫耽搁了时辰。”
侍女领命,匆匆退下。
老太太缓缓起身,目光落在柳氏略显不安的脸上,宽慰道:“莫要慌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事皆有应对之法。”
不多时,二人换好了见客的衣裳,便登上了前往燕王府的马车。
车厢内,气氛凝重。
柳氏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忍不住开口问道:“母亲,依您看,娘娘突然召我们过去,究竟所为何事?”
老太太轻叹一声:“老身也不知,不过想来,定不是什么寻常小事。且到了燕王府,见机行事便是。”
柳氏心中一紧,不由得也跟着担忧起来。
马车在燕王府垂花门前停稳,婆媳二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步入燕王府后院。
庭院深深,回廊曲折。
进了桃夭阁,便有侍女引着老太太和柳氏去了西厢。
西厢内,浓浓的药味弥漫。
内室,宋明烟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仿若一朵即将凋零的海棠。
“烟儿!”柳氏见状,心下一惊,疾步上前,颤抖着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了?”
宋昭月上前,俯身轻轻撸起宋明烟的袖子,露出上面青紫交错的伤痕:“母亲,姐姐身上的伤,皆是那林贺下的毒手。”
触目惊心的伤痕,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刺进柳氏的心里,让她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我的儿啊,你受苦了!”她紧紧握住宋明烟的手,泣不成声。
老太太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看着孙女身上的伤,眼中满是心疼与悲愤。
宋昭月接着说道:“今日姐姐来见我,正与我说话时,突然昏厥了过去。”
“我赶忙请了御医来诊治。”
“陈院判说,姐姐身子长期遭毒打,早已亏损得厉害,必须要好好调养,再也经受不住这般折磨了,否则,性命堪忧。”
柳氏紧紧抱着宋明烟,放声痛哭:“烟儿,我的烟儿啊!”
宋明烟虚弱地睁开眼,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娘……祖母……救救我……”
老太太看着哭成一团的母女二人,又看了看一旁神色坚定的宋昭月。
她心中便有了决断。
“和离。”老太太语气坚定,不容置疑,“让明烟同那林贺和离,接明烟回府,好生调养。”
柳氏忙不迭地点头,泪眼婆娑地看向老太太:“是,母亲,和离,一定要和离!”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柳氏的手,以示安慰。
她知道,和离这条路,不好走。
但如今昭月将此事闹出来,摆明了是要侯府同意明烟和离,也是件好事。
........
暮霭沉沉,余晖斜照,一则消息仿若长了翅膀一般,在京城迅速传开。
安阳侯老夫人和安阳侯夫人气势汹汹地找上英国公府,竟是要自家女儿同英国公府二公子林贺和离。
原来那林贺是个会酒后毒打发妻的恶徒,在将发妻打得小产后,仍恶习不改。
今日二少夫人去燕王府见妹妹瑾侧妃,姐妹说话间,二少夫人突然昏厥。
瑾侧妃赶忙请陈院判诊治,才知二少夫人伤情危急,已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