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亲卫见裴明绪神色匆匆,哪敢有半分懈怠,旋即迅速牵来裴明绪爱马“踏云”。
踏云通体乌黑如墨,唯独四个马蹄洁白如雪,神骏非凡。
裴明绪接过缰绳,一个翻身便稳稳地骑在马背上,双腿一夹马腹,低喝一声:“驾!”
踏云立即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蹄下扬起一片尘土。
亲卫们见状,亦纷纷翻身上马,策马扬鞭,紧紧跟随在裴明绪身后。
福顺动作不如亲卫利落,待他爬上马背时,裴明绪早已不见踪影。
云朔城城门高耸巍峨,城墙上守卫森严,士兵们来回巡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停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
忽然,远处官道上尘土飞扬,一骑黑色骏马飞驰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守门的士兵抬头望去,只见一骑黑色骏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身着玄色盔甲,腰悬宝剑,气势惊人,不是燕王殿下又是何人?
“燕王殿下!是燕王殿下!”
士兵惊呼一声,连忙招呼同伴移开拒马,同时高声示警,驱散人群,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裴明绪丝毫没有停留,打马从城门洞中穿过,直奔燕王府而去。
身后,亲卫们策马紧随,卷起一阵烟尘,留下城门口议论纷纷的百姓。
裴明绪一路疾驰,终是抵达燕王府二门。
他满心焦灼,飞身下马,随手将缰绳一抛,便大步流星地跨入垂花门。
景仲华和赵梦泽早已等候在此,二人皆是面色凝重。
“参见殿下。”
裴明绪微微颔首,急切地问道:“宋侧妃情况如何?”
景仲华不敢耽搁,将宋昭月的情况简明扼要地禀报了一遍,着重强调了无忧香的阴毒。
裴明绪闻言,脸色愈发阴沉,眼中似有寒冰凝结。
他薄唇紧抿,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孩子如何?”
景仲华拱手道:“回王爷,孩子暂时保住了,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裴明绪眉心一跳,脸色愈发难看。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景仲华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只是无忧香太过阴毒,对胎儿生长极为不利,孩子极易胎死腹中,而且……”
他偷偷抬眸,瞥了一眼裴明绪,只见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根根暴起,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接着说道:“而且,一旦胎儿胎死腹中,还会危及娘娘的性命!”
裴明绪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险些站立不稳。
他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才勉强稳住身形,声音沙哑地问道:“两位先生可有法子务必保住宋侧妃和孩子?”
景仲华和赵梦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景仲华上前一步,沉声道:“回王爷,以老夫和赵先生之力,有九成把握能保住孩子出生。”
裴明绪闻言,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但很快又被景仲华接下来的话浇灭。
“只是,孩子出生后必定身体孱弱,自带寒毒,恐难长寿。”
裴明绪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他强撑着问道:“可还有他办法化解?”
赵梦泽沉吟片刻,说道:“眼下,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在胎中就化解寒毒,让孩子和娘娘都健健康康的,只是……”
“敢问先生,究竟是何法子?”裴明绪语气急切。
赵梦泽沉声道:“回殿下,乃是灵犀九转丹。此药可克制无忧香之毒,更能温养母体,固本培元。”
“若是能每日用水化开少量丹药给娘娘服下,长期蕴养,便可化解娘娘和腹中胎儿的寒毒。”
“虽灵犀九转丹珍贵异常,老夫斗胆,需得十颗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赵梦泽虽说出了这个惊人的数字,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燕王会作何反应。
毕竟一年皇室秘药也只成药三颗。
裴明绪毫不犹豫道:“先生放心,本王会想办法的。眼下本王手中尚有一颗,这就命人取来。”
话音刚落,福顺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
“殿下?”福顺气喘吁吁地问道,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快去将本王书房暗格里的那只紫檀木盒子取来,交给景先生!”裴明绪顾不得解释,直接吩咐道。
福顺虽然一头雾水,但见裴明绪脸色难看,也不敢多问,领命便匆匆离去。
景仲华开口道:“王爷,还有一事……”
裴明绪心系宋昭月,心中焦急难耐,蹙眉道:“景先生有话直说。”
景仲华斟酌道:“殿下,眼下切不可让娘娘心绪起伏过大,否则恐对胎儿不利!”
“因此我等未告知宋侧妃娘娘实情,娘娘尚不知自己中了无忧香和有孕之事.”
裴明绪闻言,点了点头,“先生放心,本王省得。”
他知道,眼下还不是告诉宋昭月真相的时候。
“一切就拜托两位先生了。”裴明绪郑重地向景仲华和赵梦泽行了一礼。
景仲华和赵梦泽连忙回礼,表示定当竭尽全力。
.......
宋昭月缓缓睁开眼,几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为室内雕花黄梨木器物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冷香,那是裴明绪惯用的香料,清冽中带着一丝沉稳,令人心安。
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包裹着,指尖传来一阵熟悉的温度。
宋昭月微微一怔,抬眸望去,只见裴明绪正坐在床边,头低垂着,脸埋在她手心,看不清神色。
他墨色的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在阳光中泛着淡淡的光泽,几缕发丝调皮地落在她手背上,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