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眼瞅着快辰正,偏厅内却依旧不见黄灵茹的身影。
宋昭月秀眉紧蹙,心里暗暗叫苦。
这黄灵茹,该不会不来了吧?
那待会儿刘悦莹那一肚子的火,岂不是要撒到她身上了?
正焦灼间,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向宋昭月福了福身:“宋侧妃,王妃娘娘已经起身了,请您过去叙话。”
宋昭月心中无奈,微微颔首道:“有劳带路。”
跟着小丫鬟穿过抄手游廊,到了正厅。
只见刘悦莹一身大红,高坐在上首,头上珠翠耀眼,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华贵逼人。
只是,那张清冷的脸上,却覆着一层寒霜,一双美目冷冷淡淡,不见丝毫暖意。
宋昭月心下了然,看来今日这趟请安,注定不会太平了。
她敛了敛心神,上前一步,盈盈福身:“妾身给王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刘悦莹也不叫起,只冷冷地看着她,半晌,才淡淡道:“起来吧,赐座。”
宋昭月谢了恩,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
刘悦莹把玩着手中的碧玺珠串,漫不经心道:“宋妹妹,果然还是个守规矩的。我记得,当初选秀之时,你每次考评,都是拿优等的。”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了几分讥讽:“不像有的人,规矩只学了个皮毛,如今更是规矩礼仪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宋昭月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道:“娘娘谬赞了,妾身不过是谨记着嬷嬷教导,不敢逾越罢了。”
语气恭敬且真诚。
黄灵茹自己招惹刘悦莹,今日请安却不来,让她直面刘悦莹怒火,就莫要怪她踩她一脚了。
闻言,刘悦莹脸色稍霁:“宋妹妹不愧乃宫里嬷嬷赞过的规矩人。”
“只希望妹妹的规矩能一直这般好下去,宋妹妹你说呢?”
她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宋昭月,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正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娘娘说的是,妾身自当谨记娘娘的教诲。”
宋昭月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思绪,只作恭敬状。
刘悦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宋昭月说着闲话,但那双美目,却不时地扫过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
突然,一个侍女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在刘悦莹耳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刘悦莹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顿时一凛。
“秋澜院来人了?”
她握紧手中碧玺珠串,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是,娘娘。”侍女低着头,恭敬地答道。
“带进来。”刘悦莹淡淡地吩咐道。
宋昭月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青绿色襦裙的丫鬟走了进来,正是黄灵茹的贴身侍女银烛。
银烛向刘悦莹和宋昭月行了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奴婢见过王妃娘娘,见过宋侧妃。”
“起来吧。”刘悦莹淡淡地应了一声,“你来此,可是你家主子有何事?”
银烛低着头,语气恭敬而谦卑:“回禀王妃娘娘,我家侧妃她……她昨夜伺候殿下,累着了,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实在不能来向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罪。”
此言一出,宋昭月顿时觉得,整个正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好一个“伺候殿下,累着了”!
这黄灵茹,还真是敢说啊!
她甚至不敢去看刘悦莹的脸色,只觉得黄灵茹真是个狠人,这一把火,烧得可真是够旺的。
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刘悦莹。
刘悦莹闻言,脸色骤变,手边茶盏被她拂落在地,“啪” 的一声脆响,碎了一地。
半晌,她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好,很好!”
她厉声喝道:“来人!”
“娘娘有何吩咐?”两个侍女慌忙走了进来。
刘悦莹眼中带着冷厉之色,吩咐道:“将这个贱婢拖下去,赏二十个耳光,好好教教她尊卑!”
王嬷嬷见势不妙,连忙上前一步,低声劝道:“娘娘,息怒!府里不兴掌嘴,娘娘不如罚她几个板子。”
打人不打脸,何况银烛乃侧妃娘娘的贴身侍女。
这二十个巴掌下去,可就闹大了,同黄侧妃结下死仇。
如今,王妃尚未同王爷圆房,在府中根基如浮萍,如何能得罪死黄侧妃这个宠妃。
刘悦莹怒火中烧,哪里听得进劝,一挥手,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
侍女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迫于刘悦莹的威势,只得硬着头皮将不住求饶的银烛拖了下去。
“啪!啪!啪!”屋外,清脆的巴掌声一下又一下地响起,在寂静的正厅中显得格外刺耳。
宋昭月抬眼看向刘悦莹,只见她听着那巴掌声,怒容缓缓散去,渐渐眉目舒展。
见状,宋昭月便不由眉头微蹙。
秋澜院,侍女玉盏正服侍黄灵茹梳妆,她有些担忧地问:“娘娘,您说王妃会不会为难银烛姐姐?”
黄灵茹红唇勾起,望着铜镜中妩媚一笑,“银烛,自然有一番苦头吃,但我不会让银烛白白遭罪的。”
“打了我的人,王妃可别想那么容易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