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领着府兵、衙役、护卫上山搜查。
鹿儿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金凤揪着二当家做向导,里里外外搜查三遍。
王家三姐妹家当不多,库房堆得乱七八糟,门刚打开就看到老鼠四处乱窜。
众人数了数,现银五百两,金银珠宝、毛皮药材折合也就一千两。
“殿下,山洞里关了二十名受害者!”孙林脸色阴沉。
有些受害者被绑多年,也有新绑不久,毫无意外全被恶棍糟蹋,毁了一生。听到官府出面,有人痛哭流涕,有人茫然无措。
“登记他们的身份带下山。”秦婳看了看洞里骨瘦如柴的男人们心情复杂。
“我不下山!”
“下了山,我就活不成了啊!”几名男子跪在地上磕头,额头流血也没停下。
若是让人知道他们被山贼掳走,非但没有以死守节,还跟生育孩子,只怕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你们怎么看?”秦婳询问五位书吏。
五人知道这是殿下的考验,通过了就有可能就地任职,于是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
有说把他们送去寺庙,土匪押送知府衙门办理;有说县令跟土匪勾结,背后肯定有人撑腰,否则不可能隐瞒多年;还有说必须追查到底,整顿官场的邪门歪气……
“学生以为可以把山贼的存银发放给受害者,弥补他们的创伤。除了钟县令之外,还有前两任县令也与土匪勾结,必须彻查。”说话的是刘梦兰。
“你可知前两位县令是谁?”秦婳问。
“一位是赵萍知州,另一位是刑部侍郎洛雅文。”刘梦兰话音刚落,所有人脸色大变。
“书吏刘梦兰,竟然连三品大员都敢质疑,好样的!”秦婳拍了拍她的肩膀。
下山后,秦婳命刘梦兰留在胡平县负责收尾工作,自己押着钟玲玲以及三个土匪头子前往知府衙门。
刘梦兰给每位受害者发放三十两银子作为补偿,并按照他们意愿想回家就送回家,想重新开始就改名换姓介绍工作。
县令跟土匪勾结,县丞、县尉非但没有告发还从旁协助,全部抓起来问罪。
知府这边处罚也很迅速,王家三姐妹判死刑毫无争议;钟玲玲知法犯法,恶意欺骗朝廷,收受贿赂,抄家处死也没有疑问。
唯一的问题是,涉及前两位县令部分,她找各种理由拒绝签字盖章。既不想得罪洛雅文,也不想得罪秦婳,索性开始装病!
秦婳派府医去给她诊治,没想到还真的病了,系统说她一整晚都泡在冷水里。
“下官身体不适,实在无法继续审理案件,愿意委托花知州代为审理。”知府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手下推出来顶风浪。
“知府大人慢慢养病,本王不着急,反正皇庄不长腿,没法跑。”秦婳笑了笑。
第二天开始,她带着护卫天天跑出去检查河堤,检查桥梁,还检查监狱里是否有冤假错案?
三天后,知府身体好了。不然再让她查下去,自己乌纱帽不保,死道友不死贫道!
秦婳派人把审讯结果快马加鞭送到驿站,再由驿站送进宫,直达女帝面前。
女帝看到书信勃然大怒,因为上面有八位县令,四位知州,一位知府的签名,这已经属于联名威胁!
小朝会上,女帝“啪”的一声把文书扔到桌上,各位尚书、督察御史战战兢兢打开,看完脸都白了。
康王真是不消停啊!
她在文书上参了整整十三位朝廷命官,上到三品大员,下到七品知县。
总之就是,先后三位在胡平县任职的县令,以及跟她们同流合污的所有官员。
秦婳故意把一众官员拉过来陪审,还要求她们签字盖章。这么多官员联名作证,女帝不查也得查,毕竟案子根本瞒不住!
更何况贪污国库银钱,按照律例得罚抄个人财产!十三名大大小小的官员,不知道她的寿命能延长多久?
秦婳希望多延长点,又害怕延长太多,因为越多意味着百姓受到的剥削越多。
女帝沉着脸看向众人道:“诸位都是安槐国的脊梁,这事你们怎么看?”
刑部尚书周霞光义愤填膺地说:“钟县令身为地方母父官,欺瞒朝廷,收受逆贼贿赂,真乃人面兽心,死不足惜!”
兵部侍郎江洁站出来道:“康王殿下仅凭三位逆贼的一面之词便断定官员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会不会武断了些?”
江洁因为举荐窝藏大圆教的官员,去年被女帝降为兵部侍郎,不过依然掌管兵部。
她看了众位尚书变来变去的眼神,急忙补充道:“启禀皇上,臣不怀疑康王的能力,从举报郑舒涵到查封逍遥楼,再到赈灾,康王都做得尽善尽美。臣只是担心她太年轻,被人误导罢了。”
女帝手肘抵在龙椅扶手上,手指撑着侧脸,缓缓开口:“皇太女觉得呢?”
“三妹确实很有能力,只是如今才十九岁,女儿担心她未曾见识人心险恶。”皇太女笑着说,可见她支持兵部侍郎的看法。
皇上收起撑着脸颊的手臂坐起来,宣布:“钟玲玲贪污受贿,隐瞒朝廷,妄为人臣,但因背后牵扯其他官员,特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查办。”
“皇上圣明。”众人跪下高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秦婳等人继续往北走,驿站距离越来越远,官路也越来越差,速度不由得慢下来。
刘果每天晚上都用药水帮她按摩,李淮安等人也一样,命小厮帮自己按摩。
马儿沿着小溪移动,凉爽的晨风吹过脸颊,湛蓝的天空穿过一望无际的田野,流淌的河水像是撒上金粉闪闪发亮。
中午大家嚼着硬邦邦的大饼,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后到达驿站。
楚燕将过路文书递给驿丞,对方得知是康王殿下路过,态度热情道:“房间都已经打扫好了,热水也在烧着,还殿下与王君先休息,饭菜马上就做好。”
秦婳也不摆架子,点了点头进房间。这个驿站比较小,考虑到外面山雨欲来风满楼,所有府兵都住驿站而不是守在外面。
房间不够,她跟李淮安三人一起住。楚燕带人把驿站上上下下以及周边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
“再过两天就到皇庄了,这一路你们辛苦了。”秦婳看着三人疲惫的眼神道。
李淮安跟石明奕累得不行,但还是咬牙撑着。东方清精神状态比他们好些,但也不像刚出发时神采飞扬。
啪啪啪。
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大风吹着窗户嘎嘎作响,星言忙用木棍把摇晃的窗户顶死。
刘果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拿床干净的被子抱出来说:“外头起风下雨了,主子多添床被子,省得着凉。”
“放心吧,今晚凉不了。”秦婳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对面的三人。
自从出发到现在,他们都是分房睡。
三人嗔了她一眼,随后简单梳洗,驿丞领着两人过来给他们送晚饭。
秦婳与驿丞距离不过半丈,她猛地发现不对劲,这人的脸和手的皮肤差别太大。
突然她想到人皮面具,直接一脚踹过去。驿丞迅速躲开并从袖子里掏出短剑,另外两人冲向李淮安,准备抓他们做人质。
东方清最先反应过来,弯腰把洗脚盆整个砸过去,随后迅速抓起手边的剑阻拦,何缘也趁机拦下另外一人。
书画忘记了尖叫,怔怔地盯着何缘。
怪不得王君纵容他不干活,原来他不是小厮,而是护卫,可惜自己一直不明白。
楚燕等八名护卫守在门外,听到动静立即冲进来,驿丞三人很快被制服。然而轰隆一声,门外多了十几名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按理说,就算刮风下雨,住在不远处的其他护卫和府兵也不应该没反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