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跟李淮安离开糕点铺,又去了胭脂铺、古玩铺,准备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冬天的夜晚格外清冷,街上的摊子都收了,空荡荡的只有店铺门边的灯笼还亮着。
突然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怒骂声,还有兵刃交接的声音,梁田等人立即围住马车。
秦婳掀开窗帘,只见昏暗的巷子里慌慌张张跑出来两个戴着面纱的男子,一个穿着白衣,另一个是紫衣。
两人身后有八个人在缠斗,四个护卫对四个黑衣人。看得出来护卫不敌黑衣人,很快倒下一个,剩下三个或多或少受了伤。
“不用管,继续走。”秦婳下令。
“是。”楚燕得了命令让马车继续前行。
紫衣男眼尖看到他们的马车,拉着白衣男子边跑边喊:“救命啊!快救命啊,我们被人追杀了!”
唉,还是躲不掉。
“告诉他们,一人五百两银子。”秦婳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楚燕回头对追着他们的两人道:“我家主子说了,一人五百两银子。”
两人愣住了,下一刻紫衣男大吼:“五百两!你家主子不但见死不救,还要趁火打劫,真是垃圾!”
“既然你们的命那么贱,那就没必要求救。”楚燕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
马车继续前进,眼看就要消失在视线中,到时候大街上就真没有人能求助了。
黑衣人杀气腾腾逼近,其中一人更是挥剑冲着他们劈去,紫衣男用尽全部力气大喊:“五百两就五百两,我答应了!”
话音刚落,四个护卫策马而来,那豪华的马车也终于停下。黑衣人看形势不对,果断选择逃跑,护卫没有继续追踪。
“不是,你们怎么不去追啊,五百两这么容易挣吗?”紫衣男勃然大怒!
“这位公子,若是贸然去追,对方杀个回马枪,你们岂不是更危险?”楚燕沉着脸,声音很不耐烦。
“大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用这种语气说话!”紫衣男伸手指着楚燕怒骂。
“你两大晚上出来晃荡,瞧着不像世家贵族的公子,不过穿着打扮都不菲,难道是哪个楼的花魁?”秦婳掀开车帘下车。
“你,你,你——”紫衣男见到她气得浑身颤抖,白衣男冷冷清清站着,一言不发。
“做人要知恩图报,尤其是救命之恩,岂是区区五百两银子能够相提并论!”秦婳上下打量一番回答。
“康王殿下不必指桑骂槐!”
白衣男子开口了,声音比刺骨的寒风更冻人,不是孟卿尘还能是谁?
他早认出来这些护卫来自康亲王府,秦嫣可能是禁足太长时间,也可能是从未关注小小的护卫,所以没看出异常。
“原来是孟公子,这下好办了,等会儿直接去孟府拿银钱,量你们也不敢赖账。”
秦婳转身就要上马车,紫衣男突然摘下面纱大喊:“秦婳,你看看我是谁!”
“二姐,你怎么穿男子的衣服?是不是有人逼你?明日大朝会,我定会好好禀报母皇!”秦婳连忙跑过来,眼里全是担忧。
“不不不,是我自己穿的。”秦嫣连忙否认,对她来说穿男子的衣服没什么大不了,但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今天好不容易跟孟卿尘拉近距离,要是让秦婳搅和,以后还怎么攻略?怪只怪她出门嫌麻烦带护卫太少,否则好感还能更多。
“五百两银子就算了,我刚才以为是逃跑的花楼小倌才故意喊价。”秦婳大气地挥挥手,同时解释刚才的见死不救。
“不必,明日孟某自会派人把银子送到王府!”孟卿尘越看秦婳越像无耻小人,压根不愿意欠她一点点人情。
秦嫣怎么可能让孟卿尘掏钱,连忙说等会儿让护卫送她回去,一千两银子她出。
秦婳只要拿到银子,无论谁给都一样。
楚燕领着四名护卫送他们回去,秦婳转身坐上马车。没猜错的话,这批刺客应该是君后派来的,皇太女做事不会这么冲动。
导火索恐怕是女帝取消他的生辰会,以至于迁怒秦嫣,故而设计这一出刺杀。
“竟然是瑞王跟孟公子。”李淮安没有下车,不过在车上也能听到外面的对话。
“谁能想到二姐会穿男装。”秦婳笑了笑,这种事若是让大臣知道,指不定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大喊礼崩乐坏。
“若是他们不答应,你会不会——”李淮安瞥了她一眼,忍住没说见死不救这个词。
秦婳靠近他身旁闻了闻,然后笑着说:“今日明明吃的是点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酸味?”
“你——”李淮安狠狠瞪了她一眼,这张嘴有时候爱得要死,有时候气得要死。
“真的是,生气都那么好看。”秦婳笑眯眯凑过去想亲他,被躲开了。
身为夫郎竟然躲开妻主的亲吻!
秦婳怒了,只见她掀起袖子,用力按住李淮安的脸亲来亲去,直把嘴唇亲肿才肯罢休。
即使到现在,她的吻技依然没有进步,只顾自己舒服,压根没管对方。
李淮安迫于承受也没来得及互动,以至于很长时间,他们都觉得亲吻感受很一般。
下车之后,秦婳春风满面,李淮安却红着耳朵低着头,生怕别人看到红肿的嘴唇。
一个时辰后楚燕回来,还带回一千两银子,秦嫣果然说话算话!
第二天外面纷纷扬扬飘着雪花,李淮安亲自为秦婳披上斗篷,戴上雪帽,再送她出府参加大朝会。
今日秦嫣也来上朝,三位皇女站在一起,众位大臣心思转了转,随后低下头。
朝会主要议题是南方雪灾,前几日南方巡抚上报:有十个县接连下半个月的大雪,房屋倒塌,农作物坏死,甚至还有百姓冻死路边,请求朝廷拨款赈灾。
以往有灾情,女帝为表示皇恩浩荡,除了朝廷官员,还会派遣皇亲国戚前去安抚。
比如上次洪灾派的是皇太女,上上次派的是顺亲王,故而大家都想知道这次是谁?
二皇女、三皇女从未出京办过差,就算轮流来,也该轮到她们了吧?
女帝看向秦嫣,秦嫣低下了头。
她昨晚刚遇到刺杀,不用猜也知道背后主使不是皇太女就是君后。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相当于光着身子冲进雷区,一心求死!
“皇上,臣愿意前往南方赈灾。”秦婳跪在地上,声音掷地有声。
“你的身体能承受得住?”女帝深感意外,毕竟老三的病还没治好呢。
“臣成长至今,未曾见过京城外的百姓,更从未曾做过对朝廷有意义的事,实在惭愧,还望陛下恩准。”秦婳痛心疾首。
女帝说要考虑一下,不过下了朝便把她叫到御书房询问原因。
秦婳直言想做一件好事,让人记得她。
女帝神色复杂,答应嘛担心中途发生意外,不答应嘛又怕成为最后的遗憾。
思来想去只好打发她去看望静君,若是静君舍得,那她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秦婳离开御书房,立即有侍从过来给她送暖手炉,撑伞,以免淋着风雪着凉。
雪花纷飞,一层层寒意铺展开来,秦婳裹紧身上的红色织锦斗篷。
承福宫很暖,寝殿里烧着红罗炭。
红罗炭是宫里最好的炭火,燃烧时火苗旺,热量大,干净没有烟尘。由于上等火炭都用红漆箩筐盛放,所以称为红箩炭。
冬天宫里的火炭需求非常大,首先保证女帝和皇太君的用量,其次才到君侍、皇女、皇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