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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凉,风声在渐凉的季节里落下几点秋意。

降温来得迅速,像是骤然一场雨,将夏日的那团火浇灭。

陆崎不免裹紧被子。

他躺在病床上,眼睛盯着悬吊的输液瓶。

看着透明的药液顺着输液管,缓缓淌进他的身体。

见吊瓶底还剩一小撮,他快速按下呼叫键。

有一个护士拿着一大瓶新吊瓶推门而入。

“这不还有一点儿吗?走了又来不及,丢了又舍不得。”

护士盯着吊瓶液面。

里面的药不多不少,护士只能站在病床边等。

陆崎故意的。

他表面看似云淡风轻,轻描淡写问起护士来。

“那个...给我主刀的叶医生,结婚了对吧?”

护士轻轻挑眉,又是一个来问叶医生的患者,这个月第十六个啦。

医院里的人都知道,叶星漫连男朋友都没有。

戴戒指只是为了让那些追求者望而却步。

听说叶星漫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有个意难平。

为了等那人回国,她拒绝了身边所有追求者,被家里逼着催婚。

叶星漫索性一个人搬到医院宿舍来住。

护士双手环在胸前,“对啊,叶医生结婚了。”

这样总让他死心了吧。

一般人知道这点后,就不会问后面了。

陆崎薄唇紧抿,继续问道:“那你见过她老公没?”

“人怎么样?长得帅吗?是做什么的?”

“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对她好不好啊?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那人黄赌毒沾不沾啊?沾一项那男人就不能要了啊,得赶紧丢了。”

陆崎嘴巴跟机关枪一样,tututu!问出十万个为什么。

“怎么,你没见过吗?”

陆崎歪了歪头,一脸真诚看着护士。

“啊...见她老公啊?”

护士心想,都没有这号人,怎么可能见过。

但她回想起叶医生形容她的那个“他”时的场景。

“她老公嘛,长得挺帅的,一米八二的个子,但有点瘦,文弱书生样。”

“打游戏贼菜,菜又不多练,经常一个关卡打好几天...还有嘛...”

叶医生还说了什么来着......

“人嘛,风趣幽默,喜欢逗叶医生开心。”

“对了!他笑起来特好看,像...夏日的橘子汽水。”

叶医生好像是这么形容的。

“好像...也是一个医生,在国外读书时认识的,非常爱叶医生。”

“总之!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好男人!”

护士满意笑了,看来自己记忆力不错。

陆崎低垂下头,插着留置针的手垂在病床边。

她可能在瑞士读书的时候认识的吧。

对她好就行。

能好好照顾她就行。

外科医生是很忙的,需要一个爱她的人在身边。

门外,响起一道冷艳的女声。

“你们在那里聊什么?”

“病人应该好好休息。”

叶星漫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眼神一如往常冰冷。

护士一见她进来了,偷笑着把新吊瓶挂上去。

走之前,护士拍了拍叶星漫的肩,小声道:“都帮你搞定啦。”

“搞定什么?”

叶星漫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耳后根烧了起来。

不是,她跟陆崎说了啥?

不会说自己这几年一直等他,被家里催婚催到搬出来住吧。

哎呀呀!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医学院时,叶星漫追了这陆崎三年都没追到,听小道消息说他和那什么顾时彻是一对。

男男?!

叶星漫恍然大悟,气得咬牙。

喜欢男的不能早说嘛!害她追了三年,效率太低!

她一狠心,直接拉黑了陆崎所有联系方式,报了学校瑞士交换项目,远走高飞。

后来去了瑞士一段时间,听校友说才知道,那都是谣言。

叶星漫表面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内心里慌得一批。

护士笑而不语,拿着空吊瓶,一脸姨母笑走了出去。

“她...跟你说了什么?”

叶星漫轻仰着头,有些慌了神,故作冷静姿态。

若是陆崎这时抬头,便能发现她的不对劲。

可他低垂着头,盯着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针。

“没什么,询问了一下手术过程而已,询问还有多久出院而已。”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冷,比外面吹得秋风还要凉几度。

凌乱的碎发垂在额前,挡住他微红的眼眶。

陆崎心想,知道有人在爱着她就足够,自己应该远离她的生活。

哪有那么多意难平。

只要自己舍得挖心,情感就会麻痹掉。

叶星漫听到他冷淡的语气,心口发酸揪着疼。

谁明白,当她在休假时被医院紧急叫回来,穿上手术服走近手术台的那一刻。

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叶星漫曾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场景。

在某个赶飞机的早晨,或是某个下午的咖啡馆,又或是大雪纷飞的美景下。

但再次重逢,竟然是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是他躺在手术台上时。

叶星漫久违的,第一次,拿着手术刀的手微颤。

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能救他的,只有自己了,如果不冷静下来,他真的会离开。

她恨不得自己跳下冥间,亲自把这个榆木脑袋从鬼门关里揪出来,哭着大喊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现在不是查房时间,叶医生来病房干什么。”

陆崎别过头,看着窗外的秋景。

树叶黄了,被秋风吹落,在空中旋了几圈,落在窗台上。

叶星漫垂下头,压住心里的情绪。

她心里,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像一块吸满水的海绵,塞进她的心口处,堵得沉闷。

“没什么,查房时掉了一只笔,回来拿。”

叶星漫假装蹲下身,把口袋里的笔放在地上,又捡了起来。

她头也没回,迅速离开病房。

陆崎没有叫她,任由她离开。

他盯着窗外的落叶,终于哭了出来。

“笨蛋陆崎,你应该祝福她,哭个什么劲儿。”

叶星漫离开病房,一个人孤单走在走廊处。

她抿着唇,下巴微颤。

“我发誓,绝不会再让人走近我心里了。”

“一个人有什么不好,我有钱,我快乐。”

叶星漫还是忍不住,眼眶红了一圈。

护士记住了她说的所有特征,唯独忘了那个人的名字——陆崎。

走廊拐角处,叶星漫迎面撞上一个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