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言走到病房门口，眼睛贴在上面的小窗上往里看。
这会儿窗帘已经被拉上了。
医生护士正在努力的控制龙华，要把他按到床上。
而且有一个医生已经拿出镇定剂。
就在他准备把镇定剂往龙华身上打的时候。
龙华突然用力从他们手上挣脱，一下扑在了门上。
“韩言。”
他一边急促的拍门，一边大声喊着韩言的名字。
“救我，救救我啊。”他惊恐道。
韩言也很惊讶，他竟然能认出自己。
手放在门把手上拧了一下没拧开，应该是从里面反锁了。
眼看医生护士已经到龙华身后，要给他扎镇定剂了。
韩言赶忙拍门喊：“等一下，等一下。”
龙徐疑惑的问他：“怎么了？”
“他认得我。”
韩言激动的告诉几人，“他认得我。”
程义看里面的人动作没停，直接拿出警官证拍在小窗上。
里面的人见状，齐力摁住了龙华，但没有给他打镇定剂。
很快，门锁就从里面打开了。
“你们是警察？”医生怀疑道。
程义把自己的证件凑到他面前：“上面有警号，不信可以打电话去查。”
然后收起证件，让韩言先进病房。
他跟谢天羽守在门口，防止龙华突然暴走闯出去。
龙徐也非常惊讶：“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警察。”
程义对他笑笑，没说话。
谢天羽让他带两老去旁边吃饭：“这里有我们看着，不会有事的。”
龙徐犹豫了片刻，说：“好，那麻烦你们了。”
然后劝着他爸妈去旁边吃饭。
病房里，韩言把手搭在龙华的肩膀上。
安慰他不要激动：“咱不着急啊，有什么事，你慢慢和我说。”
龙华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一双眼里全是红血丝。
原本激动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
摁住他的医生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放松了不少。
他们也慢慢松开了龙华。
“他很信任你。”龙华的主治医生说。
他希望韩言能和龙华多聊一会儿，这对龙华的病情有好处。
为了龙华不被其他人影响，他把刚才抓龙华的那些医护人员都喊到了病房外面。
就留韩言和龙华在病房里。
龙华看到病房门关上，眼里的戒备才慢慢消散。
韩言刚想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突然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
他又看了一眼门外。
韩言意识到他是不想让外面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想和我说什么？”
龙华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退到了西南墙角蹲着，眼睛时刻盯着门边。
韩言回头朝门口方向摆了摆手。
凑在小窗上偷看的两人立即挪到门两边站着。
韩言又走到龙华面前蹲下，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龙华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可视范围内只有韩言一个人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
第一句话就是告诉韩言：“我没疯。”
“你相信我。”他死死抓着韩言的手，语气紧张道，“我没疯，你相信我。”
“嗯。”
韩言点头，并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安慰他说：“我相信你，你一眼就能认出我来，我相信你是正常的。”
疯子都是六亲不认的。
他当时刚贴到小窗上，龙华就认出他来了。
可见他的神志其实一直是清醒的。
只是被吓到了。
人在受到极度惊吓后，会对周围的人、环境产生恐惧。
围着他的人越多，他就会越恐惧。
为了自我保护，他就会用尽一切办法把身边的人赶走。
行为举止和疯子就很像。
但其实这个时候，他人的神志是清醒的。
还有的人被吓狠了，吓破胆直接吓死的。
他感觉龙华已经快到被吓破胆的边缘了。
“我是正常的。”龙华激动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然后凑到韩言耳边，小心翼翼的告诉他：“梁思微是假的，我爸妈他们都是假的，他们想杀死我。”
韩言震惊的看了他一眼：“假的？”
他没见过梁思微，但他刚才在门口见过龙右了……
难道又是冒名顶替？
他又想起在农贸市场下水道下面发现的那张人皮。
人皮面部还原后，长的和龙华一模一样。
他问龙华：“是他们想杀了你，让另外的人来顶替你的身份吗？”
龙华疯狂的点头。
而且这好像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他全身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韩言注意到他的魂魄有点飘忽不定，三魂七魄少了一半。
他赶忙往龙华手里塞了一枚铜钱，安慰他说：“没事的，不好的事情 都已经过去了，有我在这里，别怕。”
那枚铜钱就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定住了龙华不安的心。
他们即使是普通人，也知道铜钱能辟邪。
小孩子体虚容易受惊的，也会去找懂行的先生求一枚铜钱给孩子戴上。
铜钱在湘西人的眼里，无异于辟邪神器。
只要有一枚铜钱在身上，什么妖魔鬼怪就都不惧了。
龙华愣愣的盯着手里的铜钱看了许久，突然说了一句：“不是人。”
他缓缓抬头，与韩言四目相对。
声音颤抖的告诉韩言：“他们都不是人。”
“不是人？”
韩言也愣了一下，他并没有在龙右他们身上 看到有什么异常啊。
他试探着问龙华：“你说他们不是人，那他们是什么？”
“是……”
龙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表情惊恐的盯着门口的位置。
韩言扭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看到一张带着笑意的脸贴在了小窗上。
那笑容韩言看着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龙华却似看到了鬼一样，躺倒在角落里不敢让那人看见。
紧接着门口传来了程义的声音：“叔，你别凑在上面看，会刺激到病人的。”
“我……”
龙右语气急切道：“我只是看我儿子有没有什么危险，我又不出声吵他们。”
“韩言在里面呢，能有什么危险。”
他直接上手把龙右从门上拽开，喊龙徐：“龙哥，你劝劝你爸，龙华好不容易被韩言安抚住了，别又被惊扰到了。”
“好。”
龙徐过来把龙右拉走，让他不要在门口捣乱。
韩言看到小窗的人脸不见了，才回头去看躺在地上的龙华。
他蹲下，用手轻轻拍了两下龙华的背：“没事，他已经走了，守在门口的两个人是我的朋友，他们很厉害，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等龙华的情绪稳定一些后，他又问出了刚才那个问题：“他们是什么？”
“是……”
龙华身体颤抖的幅度忽然变大，甚至能听到他牙齿磕在一起的“咔咔”声。
“是……”
眼看就要说出答案了。
他忽然全身痉挛，口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