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余人,又都是费明的至亲,突然出现在病房,着实把覃诗梦吓了一跳。老李也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为自己前面准备工作的疏漏自责不已。
费明并没有将伤感的情绪表现出来,反倒开起玩笑:“哎呀,全家到齐,一起来欧洲旅游了,这万恶的资本家终于开恩给大家放假了。”笑着看向自己的父亲。
费家年长一些的人,包括陆老,都对雁迟秋的离世有所了解。年轻一辈,包括费晨,以及其他外甥侄子们,虽然在来的路上听闻了一些,但终究不信。覃诗梦和老李就更不明如此声势的阵仗是何原因。
费庆华面色凝重,又不是关切,问费明道:“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身体好着呢。”费明回答得轻松。
其他众人也都纷纷上前,将费明围在中间。
费晨看见费明龙精虎猛的样子,更是不信费家的传言,从身后揽住费明的脖子,说道:“你看,我就说二哥身体好着呢。”三个外甥侄子辈的孩子也是随声附和。
费明和费晨年龄最相近,程琳虽是继母,待费明犹如己出,因此费明和费晨关系反倒格外亲近。
费明背着弟弟,伸手摸了摸几个小辈的脑袋。
费晨个头比费明矮,因此在哥哥的背上需要踮着脚尖,看到母亲责备的眼神,又瞥了瞥严肃的父亲,兴泱泱的从哥哥背上下来,又不放心道:“二哥,你肯定没事的。”
程琳此时也拿出主母的气度,向愣在原地的覃诗梦和老李打了个招呼,并吩咐众人进屋。
原本宽敞的病房,一下子进来十多个人,也稍显拥挤。
程琳有些抱歉的向老李道:“老李,你看我们这次也没和你说清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而且来得又急,大家都还没吃早饭呢,你去帮忙安排一下吧。”
老李应声离去。
程琳又招呼众人落座后,向覃诗梦问道:“诗梦,之前在香港,好多人你都没见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覃诗梦之前和费明没有完全确立关系,在香港时间又短,确实很多人不认识,就连程琳也只是跟着费庆华探望陆老的时候见过一面。程琳依次将费家人介绍给覃诗梦,众人纷纷向向覃诗梦回礼,表达喜爱之情。
费明在此次晕倒醒来后,确实感觉到一种生命的流逝,随即是一种莫名的悲凉,起初只有他和覃诗梦两人时候,覃诗梦的恬静并未让其过分的伤感。此时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又都是他的至亲挚友,费明突然绷不住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众人一惊,又纷纷上前劝慰,诸如什么,“现代医学科技很发达,能找到病因的”;“二哥人好,好人好报”;“二舅\/叔疼不疼,不哭不哭”之类。只有费庆华和陆老没有做声。
费明似是没听见众人的劝慰,哭得更起劲。
覃诗梦见这满屋中体格最大的费明哭得好像受了委屈的孩童一般,不禁笑出了声。覃诗梦察觉不妥,立刻忍住,众人也不以为意。
费明这才止住哭泣,像个孩子般解释道:“我不怕疼,我也不怕死,我只是舍不得你们。”
众人哀伤,费庆华和陆老反倒对这种离别感悟最深,面色虽然沉静,眼角却已变得湿润。只有覃诗梦满脸诧异,这怎么就分别了?
费明这阵伤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覃诗梦的笑声不大,却也传进他的耳中,自觉丢了颜面,想扳回一城,道:“花栗鼠,你刚才笑本少爷了。”
覃诗梦满脸羞红。“花栗鼠”这个称呼,以前费明只在没有旁人时如此称呼她,现在屋内这么多人,他安敢用如此亲昵的方式喊自己?
三个小辈此时也在好奇的看着覃诗梦,这个气质文雅、身材高挑,甚至给人感觉有些高冷的美女大姐姐,怎么会是呆萌可爱的花栗鼠?
年纪最小的费思睿直接问出口,道:“二叔为什么叫大姐姐花栗鼠?”
哥哥费思哲表情严肃的回答道:“因为花栗鼠也和大姐姐一样,会变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最年长的卢慧莹却纠正道:“别胡说,花栗鼠才不会一会儿变红一会变白。”
“你看更红了。”费思哲伸着小手指着覃诗梦。
“嗯,是的是的,哥哥对。”费思睿点头称是。
“才不对,姐姐是喜欢二舅才脸红的,你们小屁孩不懂。”卢慧莹非要纠正两个弟弟。
覃诗梦眼见三个小辈一边盯着她看,一边胡说八道,更是满脸羞愤;现如今引来更多人的目光,她更是想找个地缝藏躲起来。
众人莞尔,孩子们对对话缓解了刚才悲伤的气氛。
“好了,好了,孩子们都出去玩去,大人们要说会儿话。”程琳起身领着卢慧莹、费思哲和费思睿三个小辈起身向外走。程琳本想也带着费晨,费晨以要陪着二哥,强留了下来。
覃诗梦也想趁机溜走,躲开众人视线,却被费庆华留下,只得偷偷瞪了费明一眼。费明做了个鬼脸回应。
费庆华见房间安静下来,向覃诗梦解释道:“诗梦,抱歉之前没和你说起过,费明,费明他……”但费庆华内心因不想事态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实在无法继续说下去。
费明见费庆华哽咽,不忍父亲为难,自己接口道:“我可能只能再活几天吧。”
覃诗梦惊诧。她不傻,她能感受到刚刚众人悲伤的情绪,但是她无法理解为何费明和他的家人们认为他只能再活几天。
“费明的生母,也是在她三十六岁时,突然晕厥,一周之后离世的。”陆老向覃诗梦解释道。
“其实还有迟秋的父亲,也就是你们的外公,他也是,你们爷爷后来跟我说过。”费庆华补充道。
“但是……刚才医生说费明身体没问题啊。”覃诗梦本想说费明的大姐和大哥还活的好好的,话到一半感觉不对,改了口。
“可是,大姐和大哥都活的好好的啊。”费晨提出他的疑问。
费莹和费灿不以为意,反倒是安慰费明:“是啊,你看大姐和大哥都好好的。”
“是啊,看你大姐和大哥都平安度过了自己的三十六岁,我以为咱家不会再有这诅咒,没想到,明儿啊……”想到费明昨晚的晕厥,又回忆起自己的亡妻,费庆华再度说不出话来,这和往日叱咤商海的费大董事长判若两人。
费明不想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轻松说道:“所以说是可能嘛。”费明着重强调了“可能”两字。
覃诗梦仍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却忍不住问道:“那大姐和大哥,晕厥过么,三十六岁的时候?”
费莹和费灿均摇头表示没有。房间内的气氛再次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