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现在淡然自若、运筹帷幄的样子,不难想象出当时在魏子渊身边是何种情形。
可偏偏有人不珍惜,有人求不得。
魏然房中还压着好多事,所以他并未多做逗留,跟苏音闲话几句便离开了。
八角亭里只剩下风声,和银碳烧出的缕缕白烟。
烛火发出轻微的炸裂声,苏音扭头,见其中结了灯芯,便用剪子剪掉了。
收手的时候,火光蓦地倾斜了一下。
苏音将剪子放回原位,轻笑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躲着?”
话落,周遭一片静默,仿佛是她的自言自语。
苏音也不催促,只耐心等待,片刻后,自黑暗中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形,绛紫色的华服上勾着金边。
魏子渊捻着一颗白子,置于指尖把玩,“若我今夜不来,岂不是浪费了你的一番布置?”
“好歹跟了你三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以前琢磨他的心思是为了哄他开心,帮他排忧解难;现在琢磨他的心思,是为了对付他。
真是讽刺。.qqxsΠéw
魏子渊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见她眼皮微垂,一脸娴静的模样,心中反倒不踏实起来,“何时到的?”
“昨日。”
“怎么不通知我?”
苏音薄唇微抿,“现在也不晚。”
她在十字交叉的地方落下一子,继续道,“踏夜而来,总得做些雅事方才不负这等雪色,陛下觉得呢?”
“呵呵,”魏子渊轻笑一声,打开棋篓,“好啊,说起来我们太久没一起下棋了,还真是怀念呢。”
苏音不言,将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下手却是一等一的雷厉风行。
数十子后,魏子渊纵观棋盘,“你的棋风,跟以前不一样了。”
“太子殿下教的。”
苏音答得很快,言语轻松,一点都没有掩饰的意思,听得魏子渊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动作大了些,棋子和棋盘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你觉得他是真心为你好?其实也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苏音手突然一顿,几秒后才道,“谁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唯独你没有。”
“念卿!”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直视她,“从前是我对不起你,早在陈梓玉对你动手前我就后悔了,我那日本来是想救下你的,可惜晚了一步。”
他勉强平复下情绪,继续道,“你死后,我没有允许他们将你的尸体扔掉,而是亲自火化了,骨灰还在……”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苏音打断了他的话,抬眼,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只是这语气比朔风还刺骨,扎得他说不出话。
“人死身灭,生前没有得到的,死后我也不稀罕了。”苏音慢慢将棋篓合上,棋盘上高下已分。
她向前倾身,一字一顿,“你以为你有多重要?”
她蠢过一次就够了,怎么可能再度踏入火坑?
魏子渊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竟是半晌没说出话。
事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他深吸一口气,“陈寥是不是在你手中?”
苏音眉毛一抬,“别什么都怪在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