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玉话还没说完,皇甫嵩就出声打断了她。
她心里不快,脸上却还保持着微笑,“哦,大皇子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
“我与娘娘的观点恰好相反,苏姑娘琴技高超自不用说,可凌驾于技巧之上的却是情感。”
皇甫嵩懒洋洋地说道,“由喜到怨,由怨生恨,乃人性使然,苏姑娘能在短短一曲内诉尽一生,实属不易。”
陈梓玉听完后摇头,“恨固然没错,可这恨的表现形式却大有问题,如何能用沙场之事展现一个女子的恨呢?有失轻重了。”
皇甫嵩轻笑一声,“个人恩怨情仇看起来确实和征战扯不上联系,可娘娘焉知这女子不能颠覆天下呢?”
话音落,朝露殿内鸦雀无声,都被他这句话打懵了。
陈寥越过苏音,看向皇甫嵩,“大皇子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颠覆天下可不容易。”
“对于普通人难如登天,对于胸中有沟壑的人不过数言,”皇甫嵩顿了顿,“这点,对于娘娘这样有治世之才的人,不该有疑虑才是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梓玉。
来北璃的这几日,对于陈梓玉的聪明才智他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如今摊开一说,顿时觉得心情都舒畅了。
他最讨厌的便是抢了别人功劳还装腔作势之人。
“大皇子慎言。”
陈寥都没来得及细想,立马说道,“才,自该用在正处,否则便只能称为歪门邪道。”
他这话听着没毛病,可前后联系起来,却是在离间陛下和侯府,用心险恶。
“论曲而已,侯爷何必如此严肃?”相比之下,皇甫嵩极为肆意。
说完后,还兀自倒了杯酒,冲着苏音示意,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欣赏。
魏子渊眯着眼,用极具压迫力的目光锁住她,“苏音,你觉得谁说得对?”
“词曲本就是各抒己见,不分高下。”
倒是谁也没得罪。
魏子渊还没开口,便听得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
魏然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酒壶,开口似乎都带着几分醉意,“苏姑娘创作这曲子背后,想必有故事吧?”
听琴者都如临其境,更何况弹琴之人。
苏音对上他迷蒙的眼,承了他的话,“逍遥王说得没错,这首曲子,是我偶然在戏园里听到一个故事,有感而发。”
“仔细说说。”
苏音娓娓道来——
“话说上南朝有一女子,嫁与一位家境贫寒的书生,做农活、替人缝补衣裳……千辛万苦凑齐盘缠送相公上京赶考。书生说等自己高中,一定第一时间送信回家,并将女子接到京城。
可自书生离家,却再也没回来,直到数年后,女子偶然听闻当朝首辅的名字和自家相公一样,且听见过他的人描述样貌,分毫不差。
女子觉得诧异,进京去首辅家门外,总算在三天后蹲到了相公。可这时候的相公早娶了当朝公主为妻,说不认识她,还让下人打发她离开。”
苏音故意停顿了几秒,凌晏见缝插针说了一句,“有些不配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