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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因着要赶时间,几人吃得很快,补充了点干粮和水,就上了路。

今天天气仍旧不好,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很像是暴风雪之前的宁静,但好歹没下雪。

路上几乎没有赶路的人。

听说最近两天又有大暴雪,几人都有点心急,争取这两天多赶点路。

“墨兄,我们大概还有几天能到京城?”

苏窈仍旧坐在马车车辕边上,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忧心忡忡地问道。

“十天左右。”沈墨吐出几个字,不再多说一句。

苏窈这时沉默下来,眼睛盯着前面发呆。

以沈墨的性格,十天肯定是最保守的估计。一旦下起暴风雪,那更是寸步难行,到时候肯定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正发呆时,肩上被一只大掌拍了一下。苏窈下意识抬手一把按住,另一只胳膊肘直接后顶,想将人整个扔出去。

突然清醒过来,连忙收胳膊放开手,将肩膀侧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沈砚的爪子撇开。

沈砚也不在意,开口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苏窈面色淡淡:“就想着这种天气,不知道能不能按照墨兄说的时间能到京城。”

沈砚叹气:“估计有点难。”

“外面这么冷,要不要去车厢里暖和一下?”

苏窈:“不用,我不冷。”

苏窈边说边暗暗地动一下两只被冻僵的脚。

沈砚:“……”

他感觉鼻子都要冻掉了,这家伙竟然说不冷。苏霄这么个小身板竟然都不觉得冷,难道真的是自己的身体变差了?

沈砚陷入自我怀疑中……

本来只是想出来喊苏霄进去的沈砚,也不进车厢了。虽然里面暖和得让人怀念,但他不能连苏霄这么个小身板都比不过吧。

里面的主子像个挂在墙上的画一般,好看,但没有一丝生气。

待在里面憋闷得难受。

所以天再冷,沈砚也不愿意进去,只坐在苏窈的后侧方和她聊天。

“这外面我感觉鼻涕都要冻成冰棍了,阿霄竟然不冷?”

苏窈:“……”

他这到底是来聊天的还是恶心人的。

沈砚:“阿霄今年多大了?”

苏窈默了默,其实她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十七。”

“看着不像啊,我还以为你只有十四五岁。”沈砚目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他,有点意外。

原主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在女人当中,这个身高还算正常。但作为一个男人,尤其在眼前三个高大的男人面前,他确实显得过于瘦小了。

“我还会再长的。”苏窈面无表情地回道。

“哈哈,我没嫌弃的意思啊。”沈砚看他那受伤的眼神,连忙安慰,“个子不高不是你的错,以后娶个比你更矮的娘子就行。”

苏窈淡淡看着他:“……”

你这是安慰还是再补一刀?

你还是别描补吧,越描越黑。

沈砚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好像确实没安慰到心上,连忙转移话题。

“阿霄,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皮肤变白了?”

沈砚惊奇出声,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苏窈:“……”

还不如聊刚才的话题。

她心里有点忐忑,正想着要找什么借口。

就听他接着说道:“估计我之前没看仔细。今天这么一看,果然是一白遮三丑,你现在就是个翩翩美少年啊。”

苏窈:“……”

挺好,连理由都不用她找。

沈砚看着眼前少年这两天明显圆润起来的漂亮脸蛋,感觉手指有点发痒。

“阿霄,你这皮肤看着怎么这么好,粉粉嫩嫩的,能不能让我捏一下?”

苏窈实在受不住他的喋喋不休,朝他翻了个白眼。

她有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扬,即使生气,也像是带着点娇嗔。

沈砚:“哎哎哎,阿霄,你别对我抛媚眼,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苏窈只能默默收回眼神,跟这种二货计较,她估计得心梗而死。

她正神游太虚,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放大的手掌,连那厚厚的茧子都清晰可见。

苏窈吓了一跳,抬手挡住那只伸到她面前的魔爪。

“你干嘛?”她的声音里带了点恼怒。

“我就摸一下……”

车厢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吓得沈砚缩回伸出一半的手。

苏窈垂下眉眼,不着痕迹地拉开与沈砚的距离。

她有点不明白,这么少根筋的人,是怎么成为里面那个挑剔男人的贴身侍卫的。

她真的不想被他烦,还不如她掌握话语权,套点有用的信息。

“我们现在离京城大概还有多远?”

“大概三四百里左右。”沈砚果然不负所望,一吐为快,“如果天气好的话,我们快马加鞭,大概五天左右就能到。但现在这天气,十天能到那都算快了。”

他长叹一声,似有烦恼。“等我们赶回京城,说不定要休沐了?”

苏窈神色一怔,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她记得自己是嘉德二十五年,五月十八和秦衍大婚,婚后半年和夫君琴瑟和鸣。

十一月十九,她在她和秦衍的主卧内一睡不醒。

这个日子她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天正好是她婆母的生辰,也是她婚后第一次操办的大型宴会。

为了尽快融入京城贵族圈子,她拿出自己的嫁妆,将这个生日宴会办得精致又高雅,邀请了秦衍官衙的各位同僚,京城和他地位相当甚至更高地位的有头有脸官家夫人,就为了给婆母撑场面。

可谁知道,一场宴会,成就了秦衍在官场上的美名,也成了她的催命符。

苏窈的思绪慢慢回笼,她想问沈砚一些问题,但想到旁边坐着一个心思敏锐的沈墨,出口的话又吞了下去。

她的问题如果太过奇怪,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苏窈:“砚兄今年多大了?”

沈砚:“二十有二。”

“砚兄跟在二爷身边应该很多年了吧?”

“嗯,整十年了。”

“那么小?”苏窈挺惊讶,“这么说,嘉德十五年你就跟在二爷身边了?”

“是嘉德十六年,”这次轮到沈砚惊讶起来,甚至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她,“你爹是不是从小就不教你算数。”

苏窈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般,呆立当场,脑中空白一片。只回响着“嘉德十六”四个字。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沈砚的意思是今年是嘉德二十六年。

可她明明是嘉德二十五年离奇昏迷,她从这具身体里醒来也只是转眼之间,为什么一夜之间,竟然过去了一年的时光。

“阿霄,阿霄……”耳边的呼唤惊醒了苏窈。她茫然地看向身边的人,尽量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她真的无法平静的接受。

苏窈想,自己的脸色一定惨白得吓人,否则她不会在沈砚的脸上看见担忧的神色。

“阿霄,你没事吧?”

“没……事……”几个字像是从牙齿中间挤压出来般,苏窈说得异常的艰难。“今年是嘉德二十六年吗?”

“是啊,怎么了?”沈砚即使再大大咧咧,也发现了苏霄的不对劲。

“没……没什么,就是……我脑子一时糊涂,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窈整个人摇摇欲坠,如果不是沈砚扶了他一把,差点栽倒在车轮底下。

“阿霄,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白得像鬼一样,你要不去车厢里休息吧?”沈砚一脸的担忧。

“不用……”苏窈话音未落,车厢里响起清冷的声音。

“阿砚,将他扶进来。”

沈砚听到主子的话,二话不说,像老鹰抓小鸡似的,直接拎起了他,塞进了车厢里。

苏窈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也许是因为空间的狭小,虽只点了一个炭盆,车厢内仍是温暖如春。

心思本就恍惚的苏窈觉得头晕目眩,她坐在矮榻对面的锦凳上,没看对面的男人一眼,直接倚靠在厢壁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