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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她们没有再多做停留,果断的向村长辞行了。

乡亲们送了许多吃的用的给她们,还给了她们一头牛和十几两银子做盘缠。

村长叫大明带着人送她们走,这次很顺利,十几天后她们终于走出了这片大山。

大明指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路说:“这就是官道了,你们往北走能到鹅县和柑城,那边人多,打听事好打听,往南走是崇岭村、盘连山,翻过盘连山就到户城了,那地方离边关太近,现在世道乱你们最好别去,再远的,我也不知道了。”

大明这样的已经算是出过远门的人了,他都只知道这几个地方,村里其他人就更指望不上了。

李老头紧了紧背上的包袱:“行,我们知道了,你们回吧。”

她们现在看着大明他们就难过,实在不想拉着他们找路。

“那好吧,”大明也不是那么黏糊的人,对着她们抱起拳头说了句,“诸位恩人多加保重。”

便带着几个乡亲转身上山了。

小孩她们说:“你们也要多保重。”

虽然已经不可能了。

刚刚走的还很有气概的大明立马就忍不住了,回头道:“有空一定要回来啊,房子给你们留着。”

他笑呵呵的对着小孩她们招招手。

她们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挥舞着手臂,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山林当中。

还能再见嘛?

谁知道呢。

坐在牛背上的小孩抱紧了怀里的罐子。

反正……不管真假,她们都要送孟云河回家。

但是……霜刃门在哪儿呢?

小孩说:“兴许在户城。”

她现在看什么都不对劲,总觉得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大家也是这么想的,但往那边去就太危险了吧……

常小余扯着嗓子道:

“管他呢,咱们先去崇岭村打听打听好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又不是真的死有什么可怂的。”

歪丫牵着牛有些感慨的冲他竖起拇指:“翘翘啊,了不得,你也会说人话了。”

常小余美到一半突然咂摸出点不对劲的味儿来,这感觉就像咬了一口香喷喷的大包子,忽然发觉里头的馅馊了一样。

这不纯纯恶心人嘛?

胡扇娘:“别!别吵别闹,大家都冷静一些。”

“好,”

常小余很听话,神色平静的点点头,跟着走了几步,一跃而起,

“我跟你拼了我!”

歪丫一下子就开心了,扔开牛绳就打人去了。

小孩骑着牛问它:“你怎么不走了呢?”

曹平纳闷:“你知道它是牛吧。”

小孩点头:“我知道啊。”

“那你跟它说什么话?你觉得它能听懂?”曹平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为什么不行,”小孩不满,“你那是什么不眼神啊,我不喜欢,收回去。”

曹平:“就不!”

小孩拿起鱼篓里不知道送到鱼竿抽他。

坠儿看到了尖声大叫:“那是我的杆子不许你动。”

小孩:“就动!”

她打两个也能忙活的过来。

“唉,”李老头摇着头叹息,“都小心点儿,别伤着牛。”

胡扇娘:……

只有我一个聪明人的感觉又来了。

别人也就算了,为什么曹平也闹起来了?

在李老头唉声叹气的,嘱托中鱼钩钩住了牛腚,它驮着小孩就冲出去了。

只差一点就逮到她的坠儿和曹平:……

心情好复杂。

小孩的声音被颠簸的很破碎,借着风传到她们耳朵里,似乎是在问: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有吗?

大家琢磨了一下,一致认为跟着牛跑的她们才比较倒霉!

她跑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带着她们的口粮一块跑啊!

馒头果然不能放在一头牛身上。

等小孩终于把鱼钩摘了下来,牛也停了。

追过来的人个个都戒备的看着她,瓜分了一部分村民送的粮食,各自背着,心里才安稳下来。

小孩恼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带着粮食跑掉嘛?你们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这么信不过我,干脆不要把牛给我骑好了。”

最向着她的歪丫想了想:“你能自己走嘛?”

她看起来有些期待。

小孩也有些期待:“谁来背我一下。”

她伸出手,大家纷纷退开。

小孩:“你们不怕我伤心嘛?”

“你不会一伤心就带着剩下的粮食跑吧?”常小余的脸都快皱出十八个褶了,看得出他真的很担心。

小孩挤出声音:“不会。”

“那谁理你啊。”曹平第一个走了。

太过分了!

小孩闷闷不乐的把盛着孟云河的罐子拽出来,嘟嘟囔囔的和他说起了这些人的坏话。

她们还嫌她吵。

小孩气鼓鼓的:“我在心里说也是一样的。”

第一天,小孩在心里和孟云河说她们的坏话。

第二天,小孩在心里和孟云河说金瞳他们的坏话。

第三天,小孩在心里和孟云河说七女和刘家人的坏话。

第四天,小孩在心里和孟云河说南瓜它们的坏话。

第五天,小孩在心里说老尼姑她们的坏话。

之后五天,小孩和孟云河说这些人的有趣之处。

此后两天,她倾诉思念。

第十三天,小孩忽然道:“我喜欢你们。”

大家龇牙咧嘴的扭头看着她,个个都被这句话弄得浑身别扭。

“今天的粮食已经吃完了,你喜欢什么都没用。”

曹平一开口,干裂的嘴唇就渗出了血。

她们在路上走了十三天了,还是在路上,好像永远都找不到人。

但不是鬼打墙那种。

她们真的在前进,还拐过几次弯。但就是没有村子,第二天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小水沟,第五天有一个小泉眼,他们停留了半天,一滴一滴的灌满了所有能盛水的东西,张着嘴喝了个尽兴,再之后就没有了,越走越荒凉。

喉咙干渴的好像口水都没了,舌头发木,肚子饿的直打鼓,好像有火在烧。

她们不敢吃太多的东西,怕把粮食吃光,也没法吃,生米生面总得有水来做吧,硬往下噎,直卡喉咙,还没渴死就先饿死了。

她们只是不停的走,想走到一个有水的地方,痛痛快快的狂饮一瓢,大口大口的吞咽,叫冰凉的水顺着喉咙留进肚子里。

把水掬起来泼到干巴巴,一碰直掉皮的脸上。

把头插进去,将打绺的头发散在水里,任凭水浸润头皮……或者干脆来条河,叫她们整个跳进去。

她们想喝水,她们浑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在饥渴的叫嚣着,水水水!

这种时候大概只有坐在牛背上,没怎么受过累的小孩有心思说这些没用的吧。

曹平甩了甩头,试图把眼前的金星甩开。

但眼前还是在晃悠,他看向自己的手,不摇不动,没什么问题,正纳闷间,小孩就从牛身上摇摇晃晃的掉了下去,装着孟云河的罐子砸在她身上。

身为一块合格的垫脚石,怎么能在同伴饥渴难耐时只顾自己呢?

少喝些吧,反正又不会真的死掉。

牛也受不了了。

随之倒下了。

歪丫眼疾手快的把小孩拖到了一边,免得被砸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