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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暖还寒,风吹的人看哪里都冷,连镇上那些白墙青瓦的房子,都透着股寒意。

镇上的人倒不少,憋了一个冬天,如今再冷也挡不住大家出门了。

家里没粮吃的,要来镇上卖些东西换粮,做生意的,也要趁着人多赚钱,人多了,尚可以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聚着人气取取暖。

裴小孩一路跟着跟着师父往集市走,一路瞧热闹,路过铜方街的钱家酒铺时,看临街的门窗都关着,连桃符都还是旧的,没有换过,就有些纳闷,高兴的都快跳出来的心,忽的沉下去。

步子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往巷子里的侧门处张望。

净慧也瞧见了,比起裴小孩,她瞧见的更多,譬如酒铺的幌子很脏,还高高的挂在杆上,门前的枯枝败叶,也没人清理,像是很久都没开门了。

这是为什么?

冬日里生意或许会差些,但总归是有的,断不至于不开门。

净慧:“小孩,你要去看看你裴家大姐姐嘛?”

“这个……”

裴小孩也说不上来,她们两个不怎么熟,每次去裴家她都很忙的样子,不是让她去院里玩,就是让她去屋里玩,可裴家屋里、院里都没什么好玩的,四处都是她不熟的姐姐,个个都在干活,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活要干。

裴小孩盯着那巷子也看不见门,程天宝嫌她磨叽,撂下一句:“我去帮你看看。”

然后飞快的,穿墙溜了进去,过会回来有些气愤的说:

“她们都在,没看见那个老头,我才想起来,她们答应要给我供牌位的,可我进去找了好几圈,什么都没找到,这些骗子!”

人都在,那就是没事……吧?钱老施主或许是串门去了。

裴小孩把他的话和师父说,想起去年的事,小声问他:“别管什么老头了,你看见裴家大姐姐的小孩了嘛?”

“小孩?”程天宝挠挠头,“没见着,八成是和老头一起玩去了。”

哦,那她就更不想去了。

“小孩也不在,一点都不好玩儿,”裴小孩嘀咕一声,拉拉净慧的手,“师父咱们走吧。”

“好。”净慧拉起她就往巷子里走。

裴小孩想的压根不是这个走,可净慧已经拉着铜环叩门了。

应门的人来的特别快,声音不大的问了句:“谁啊?”

是个女孩子,裴小孩听着有点耳熟。

“贫尼净慧。”

“是师太来了!”那女孩子有些惊喜,门里响了响似乎在开门,又忽的没了声音,“师太稍等,我,我去问下老爷,再来开门。”

老爷?

“你不是说钱老施主不在嘛?”裴小孩怀疑的看向程天宝。

程天宝有点傻眼:“是不在啊,我找了两圈都没人,地窖我都看过了。”

两人一鬼都有点懵。

这时里头的老爷说话了,声音从稍远一点的地方传过来:

“哪儿来的秃驴?什么狗入的师太,你不说老子还想不起来,让他给老子滚,以后谁也不许放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她要敢进门老子大巴掌打她出去!”

裴小孩的火气,噌的上来了。

程天宝:“不让进就不让进呗,他怎么还骂人啊!”

门里有人噔噔噔的跑过来,隔着门说:“师太见谅,家里有事,不方便待客,师太,师太还请到别处去吧……”

这话说的很艰难,可裴小孩一点都听不出来,她要气死了。

附近的人几乎都知道山上庵有几个尼姑,去化缘不肯给也不让进门的人家不是没有,可这样张口就骂的,裴小孩实在是,长这么大她都没见过!

大家都是认识的,老尼姑们也从不强买强卖什么东西,或是说些有的没的来骗人,更不会三天两头就上门讨要,就是不想让来,好好说一句,她们下次也就绕着走了。

骂人是什么意思?

“师太,净慧师太……”有人小声叫。

净慧和裴小孩回过头,就看见住在裴家斜对门的方婶子,探出半个身子对她们招手,

“来我这坐坐,快别往他们家门前凑,钱家那小子疯了……”

裴小孩气鼓鼓的:“我看他也是疯了,就知道乱叫!”

程天宝补充:“可不是嘛,跟疯狗似的,多亏没进去,不然他还不得咬人。”

“小孩。”净慧不赞同的扯了她一下。

“哼!”裴小孩跺了下脚,更气了。

她帮师父说话,师父还说她,真是没理讲!

师徒二人进了方婶子家里,她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张罗着让她们屋里坐,烧水沏茶,还问二人吃了没有,没吃的话,家里正好还有饭菜,都是素的,热了就能吃。

裴小孩和净慧都是吃饱了,才下山来的,这会儿还不饿,谢过她的好意拒绝了。

坐在方家暖乎乎的炕上,方婶子没等她们问,就迫不及待的自己找了个话茬说了起来,还特意把大嗓门压低了说:

“师太以后带着小孩到镇上来,渴了饿了,只管来我这儿,可千万别去他们家。

您在山里头,不知道这镇上的事,钱家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儿,就是山魈那事之后,可提多邪性了。

钱家那小子也不知是怎么了,爱上吃生肉了,还得是活的,祸害完自家买来的鸡鸭鹅,又惦记上别家的猫狗,开始的时候,谁都没往他身上想,还当是镇上来了贼呢。

也是赶巧了,有天夜里,他正咬着猫脖子喝血的时候,被他媳妇看了个正着,直接把他媳妇孩子给吓掉了,六个月大的男娃,都能看出形儿来了,多可惜啊。

钱家二老算是心眼顶顶好的人了,家里出了这档子事,还记着把钱赔给丢了东西的人家,可哪有几个好意思要他们的。

我家丢了两只鸡呢,养了两三年了,冠子通红,那叫个漂亮,可这街坊邻里住着,人家没少帮衬,我哪好意思让人家赔钱,钱家那小子又一口一个婶子,满嘴的对不住,我就寻思算了,犯不着。

还劝他们找个人,给那小子看看,是什么毛病。

也怪我多嘴!”

方婶子咕嘟嘟喝下一碗碎叶子茶,一抹嘴,懊悔又生气道:

“就为这事儿,那小子连他爹娘都恨上了。

你说也没把他怎么着,咱们这边看事,无非就是唱唱跳跳,抹点鸡血,黑狗血,喝两张符水,也就得了,当时雪大,也不好找人,有人推荐了个过路的老道,也没见有什么花样。

但也管用,一碗符水下肚,连拉带吐,呕的肠子都要出来了,人昏过去,再醒过来,这毛病就好了,可自此之后,这人跟疯了似的,今个还一副老实相,明个就能对自己爹娘动手,生生把老爷子气死了。

而且从那以后,甭管是看事的,还是算卦的,他是见一个骂一个,脾气一上来,掀人家摊子也是有的。

他娘管不住他,他媳妇也没少受他磋磨,铺子也关了,日子也不过了,天天耍混,我看啊,等什么时候他把家底儿败光了,这一家子也算是完了。

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原来多忠厚淳朴的小伙子,如今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方婶子说着,眼眶都红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师徒两个都听傻了。

变了个人似的。

裴小孩又想起那日看山魈……有些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