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楼被烧,向明堂双腿被斩断。
很快,就有白鸟从拂晓宗衔信而来,直奔宴会厅,阿折接过信递给白禾。
白禾揉着额角,恹恹道:
“最近我偏头痛,阿折,信先放在一旁,我病好再看。”
风华之地一些辈分高、年纪大的高层已经急迫开口:
“白司,事不宜迟,金芜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们要快点派人把他抓回来,好给拂晓宗一个交待。”
“是啊,白司,金芜是13组的,又是一个私生子,捉拿他或剿杀他是最好的选择,司主快点下令才好。”
白禾继续揉着额角,目光凉凉扫过众人,然后轻阖双目,语气疏懒但带着让人不敢否决的压迫感:
“我都说了,我头痛。再者说……”
白禾张开眼睛,直抵向明庭所在之处:
“再者说,向明堂弟弟都不急呢,你们急什么?”
彼时,向明庭左手搭在一位女士的肩膀处,右手举起高脚杯。
隔空敬了白禾一下,混不吝的模样十足冷血无情。
这时,阿折覆在白禾耳侧,小声道:
“司主,拂晓宗全部部下出动,即刻围剿金芜与岑鹤川。”
也是在这时,一道鼓声如平地起惊雷,炸响风华之地。
鼓声雷霆、威严,似乎高坐明堂之上,怒目视所有不公。
可鼓点却又洒脱、肆意毫无章法可言。
青天鼓于这样漆黑的夜里……震耳欲聋。
众人面面相觑,对视间印证着彼此的猜测。
“是……青天鼓吗?”
青天鼓在青天之上,朗朗乾坤之中。
登阶击鼓,每走一步,都要走得一个“问心无愧”。
然而人行天地之间,诱惑颇多,私心颇多,哪个人敢真的说自己问心无愧。
若有一步心存杂念,就会从半空阶梯坠至地面。
所以,青天鼓已经许多许多年没有想响过了。
那阶梯要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去走。
众人茫然四顾,不知鼓在何方。
白禾却已拖着椅子,坐在窗边。
他双腿交叠,姿态闲散,手边放着一壶热茶,水汽氤氲。
白禾靠在椅背,对着窗子微微抬首,间或品了一口清茶。
众人随白禾目光看去,只见窗外,本应是一块宽敞空地的位置,出现陡直长阶。
那长阶视觉上很长很长,虚无缥缈的样子,但又庄重威严。
顺着台阶向上看去。
能看到小道士手拿鼓槌,敲响黑夜。
一腔意气撑起桃小玖的背脊,他身影嶙峋,倒是有些无畏的风骨。
最后一敲鼓,鼓声震天,声波好似化为实质,于空气中碰撞出一扇大门。
大门古朴而巨大,庄严而神圣。
“嘎吱”一声,那门徐徐打开。
桃小玖跪坐于鼓前,侧首垂目,目光越过半空,直抵宴会厅的众人。
顿时,众人周边空间轮换,华丽的装潢、美味的食物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方空荡荡的空间,这里仿若天地最初混沌的样子,只是上方一个发着光的天平格外显眼。
除了宴会厅的人,许多风华之地的高层也陆陆续续出现在这方空间。
最为淡定的要属连城。
他仿若出游一样,这看看那看看,这才不疾不徐道:
“嗯?青天境?是谁给锤开的?
这是受了多大的冤屈,是卷子少给分了?还是被领导穿小鞋了。
快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说着,连城袖子一挥,一把木椅出现在他的手边。
连城看着周遭站着的众人,懒洋洋道:
“大家就先站着吧,有利于身体健康。
我这椅子是我用我的桃花枝雕的,我就先坐了。”
他这话音刚落,白禾拖着把椅子也出现在青天境,他甚至还带着一壶茶水。
白禾斯斯文文的对众人点头:
“刚刚走的匆忙,就拽来一把椅子,我先休息一下,大家请随意坐。”
众人:“……”风华之地这两个司主,就一定要坐着吗?
青天境,乃风华审判之地,由想要求得公正之人敲青天鼓而开。
青天境开,风华之地的所有人都会被纳入这方空间,包括许多相关人士也会被吸纳进来。
大家共同见证对错。
而正上方那个天平,宣布着最终审判的结果。
只是这青天境实在是太过难开。
从古至今,打开这青天境的不是旷世贤者,就是身背千万条性命的魔头。
这次、这次……
众人目光不由朝着最前方望去。
只见刚刚敲鼓的小道士正盘腿坐在地上,一双赤足露出一点,能看到上面鲜血淋漓,衣摆也是血污点点。
苏安是一个沉不住气的急性子。
他三步并两步走到桃小玖身前,开口就是质问:
“你怎么在这里?你刚刚也说了,你没有资格参加……”
还未等苏安说完,就被桃小玖恶声恶气打断:
“拜托,麻烦你睁开你那不大好用的眼睛看看,看看这是哪里。
这是我敲开的空间,还我没资格……你咋就这么霸道。”
苏安茫然四顾:“这是哪里?”
桃小玖嘀咕道:“真没文化。”
苏淮将苏安拽回身边,并沉声道:
“小安,这里是青天境,心存敬畏,不要喧哗。”
苏安愤愤看了桃小玖一眼,不再多说些什么。
但很快,他看见风华之地德高望重的章爷走向桃小玖。
白禾和连城虽然是风华之地的司主,但是章爷手下的审查司却一直负责评判术士界的黑白对错。
章爷拄着拐杖,脊背佝偻,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桃小玖,苍老的声音颇具压迫感:
“是你敲响青天鼓,打开青天境?”
此时桃小玖掌心紧紧握着一卷卷轴,他抬头直视章爷,目光磊落坦荡,声音堂堂正正。
他说:“是我。”
闻言,周边一片嘈杂。
从金芜拔剑到青天境开,今晚接二连三的震惊于此刻炸开。
众人发现,这些震惊皆源自于13小组——那个最为弱小、甚至没有资格出现在青天境的小组。
大家议论纷纷,大家不懂。
那个13组为什么做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又是怎样做到的。
是想表现自己?是因为以往被忽视所以心怀怨怼?
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13组或许也就只能闹成这样了,再往前走一步都是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