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没人想到陈兮和月姒会在这样的场合见面,更无人想到第一次见面,二人会如此的风平浪静。
当看到大帐中央的那个男人后,所有人却都心照不宣的好似明白了什么。
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大河,也许河下早已是暗流汹涌呢。
别说其他人,就连姚君也时时回头看向二女,想从她们的笑容上看出些什么。
被所有人这样偷偷观察,陈兮此刻心里也有点后悔,早知就不请月姒过来了,只好用微笑掩饰心底的想法。
月姒却是习惯了这种场合,甚至还感觉到非常轻松,至少现场无人敢用那种带着肮脏想法的眼神看她。
虽然是情敌,但陈兮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眼前的绝色所吸引,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对美丽的事物都是无法抗拒的,哪怕他是对手。
月姒也在偷偷打量陈兮,样貌一般,身材还行,胸前很大,肯定能奶好孩子。
公子君喜欢她哪里呢?
月姒不由得产生了这个疑问。
幸好陈兮看不透人的想法,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月姒在想什么冒犯她的事情,但也不能以此作为证据,让她很是苦恼。
陈兮和月姒二人在这边安静的对视,喝茶、吃点心,她们身边的婢女也在暗暗较劲。
小萝挑动两下眉毛,乖巧懂事的站在陈兮身后,大眼睛频频向对面月姒的婢女发难。
瞅什么呢?
月姒的婢女是和她一同长大的,今年也是十七岁,虽然对月姒很忠心,性格也很泼辣,不是个好相处的,但双商却不高,经常被人套话。
当接受到小萝的挑衅后,她顿时就不干了,凶狠的瞪了小萝一眼。
瞅你咋滴?
小萝得意的挑动了两下眉毛,然后眼珠明目张胆的转了一圈,故意在落到了月姒的胸前,然后抿嘴、挺胸、微笑。
月姒的婢女就感觉心里的火气腾腾的,如果不是顾虑到场合,她肯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家伙。
对于婢女私下的交流,旁边的随侍都看在眼里,他们也看的是津津有味。
两军对垒,主将肯定不能先上,必然会派出手下的将领先上前挑衅一番,试试对方的手段再说。
就在这边暗流汹涌的时候,姚君也把螭龙印合在了一起,就连底部的缺口都吻合。
姚君把印放在桌上,身子斜靠在扶手上,眼神中闪过一抹追忆。
这是当初天子继位时,同公子君私下做的约定,约定内容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季明是上代天子的嫡长子,比姚君大二十多岁,今年也已经将近五十了。
他登基时的年龄就已经偏大了,而且身上一直都有些小毛病,姚君说过几次,他从未当做一回事。
但身为天子,每天日理万机,季明还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帝王,虽然能力普通,却能以勤补拙,算的上兢兢业业。
但就是因为这个,让本就不好的身体,终于累垮了。
这也是姚君答应他来辰国相亲的主要原因,算是满足他的一个心愿。
姚君发出一声长叹,抬眼看向桌案前的张艾和郭末,然后拿起桌上的丝布,看了起来。
上面的内容不出所料,季明把责任全部归结到自身上,希望姚君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再追究了。
与其说是家书,不如说是一封认罪书。
而且行文也与季明不同,就算是口述,由人代笔,也不该如此,除非这是假的。
连天子的书信都敢造假了,看来季明大限将至,或者说已经死了啊。
毕竟,只有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把半枚螭龙印拿来,这是给他递刀啊。
姚君看完之后,随后把丝布丢在桌边,连整理一下的心情都欠奉,目光再次落到桌上的螭龙印上。
姚君的这个举动,让张艾和郭末心里都是一震。
难道他看出来了什么?
是信的问题,还是那半枚螭龙印的问题?
这封书信确实是由太师代笔,但口述的并不是天子,而是许多人集思广益的结果。
其中张艾和郭末也出了大力,二人毕竟常年随身侍奉在天子身旁,很熟悉的他的行文风格。
然而他们忘了,他们见到的都是处理公事的风格,并不是给家人写书信的!
还有半枚螭龙印,他们虽然从季明口中听说过,这是一种约定,只要把它交给姚君就行了。
具体是什么约定他们也不知道,但因为事情紧急,为了取信姚君,也就拿了出来。
这一点恰恰说明背后的人慌了,他也没有想到姚君和耀国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兴兵边境!
最重要的是,耀国的实力太恐怖了,短短几天时间,就组建起几十万大军!
而且还不是那种散兵游勇样的新兵。
而是军纪森严,军阵规整,军容威严的强军。
这些兵丁哪里来的?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姚君并没有马上发难,但也没有给二人好脸色,而是继续问道:“除了这家书和印章,还有没有其他的了?”
还能有什么?
张艾同郭末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殿下,这些年天子的身体情况,您是知道的。”
姚君微阖双目,不怒自威道:“嗯,这个我知道。
“但我不知道的是,我来辰国时,天子还前来送行,这才过去多少时日,居然就不行。”
“张艾,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天子生了何种病,还是受了什么伤势,又或者是...有人生了不轨之心?”
面对姚君的诘问,张艾和郭末二人在来时,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而且那人下手时,也非常隐蔽,很难叫人看出异常来。
郭末说道:“禀告殿下,天子在天宫浴池中溺水了,幸好救起的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
“可能是因为受了惊,天子也一病不起了,这些日子的朝政都是由太师、太傅、太保主持大局。”
“天宫中的大夫们诊断之后,天子的身体已经如风中残烛一般了,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每况愈下。”
“内臣们心慌不已,也不知该怎么办,一时间就忘了给殿下来信。”
说到情浓时,张艾和郭末,还有他们带来的天宫禁卫以及随行官员,都垂下泪来。
众人纷纷跪伏于地,悲呼道:“还请殿下恕罪啊!”
一时间,哭嚎声在大帐内,抑扬顿挫的响成了一片。
姚君尤其冷漠看着身前哭嚎的众人,这帮人倒是打的好算盘,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溺水生病,与他们无关。
主持大局的是三公大臣,也与他们无关。
天子身体不好,每况愈下,是大夫们诊治不力,更与他们无关。
甚至就连封锁消息,都说成了心慌,不知该怎么办。
倒是伶牙俐齿呀!
姚君不为所动的闭目沉思一阵,然后拿起桌上的一面令旗道:“季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