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是个很奇怪的味道，他没有闻过，只有一缕，下一秒就被烟味给吞没了。
没在意，萧牧生按灭了烟头，从地上站起来，在一声声大哥和夸他帅的呼唤声中面不改色。
“拍吧。”
然后走进身后的烟酒副食店里买了瓶矿泉水继续站在树下。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萧牧生掏出来看了眼，是手底下一个人发的，让他去乡政府，那边安排好了住宿，还会派些人手协助他们一起寻找。
萧牧生偏头，看了眼自己的车。
这围得他都进不去。
那边的男孩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传来，激动地很。
“卧槽，我看群里说井村也来了一辆路虎，太牛了，那些人穿的跟电视上的保镖一样。”
“咱们这小地方也是老有牌面了。”
“不止啊，东边还去了一辆……”
听到那群男孩说的话，萧牧生若有所思地眯起眸子。
他招手，喊了一个站在边缘的男孩过来。
男孩用手指着自己，不确定地往左右两边看看，确定喊的是自己后，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大哥。”他喊得自然极了，不过动作和语气上还是能看出些许拘谨，“你叫我有事啊。”
萧牧生拎着矿泉水瓶，站树下，看人时要低着头。
他问，“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很厉害的药，真的假的。”
男孩听到一半就想起来了，等他话问完，激动地连忙点头，“真的啊。”
这些情报他们这些混迹街头的人可了解了。
男孩脑袋瓜也灵活，想到身后那辆路虎，和眼前这个明显不属于小地方的男人，他立刻猜到了这人来的目的。
“大哥，你是为那种药来的吧？”
没等萧牧生说话，他又道：“那药可神了，洋葱的奶就是吃了那药之后，病好了的。”
“洋葱是谁？”
男孩扭头，朝围在车旁边那一大群人的方向喊了一声，“洋葱，过来，大哥有事找你。”
萧牧生知道了，原来洋葱是个人。
叫洋葱的男孩跑过来，因为不知道叫他做什么，所以难免有些紧张。
“大哥也想买药，你跟他说说你奶的事。”
看到这一幕，还有越来越多的男孩围过来，大家七嘴八舌的。
说出的信息很杂乱，但是仔细分拣还是可以得到有用的。
隶属于这个镇上的一共有二十多个村子，分散的很广，最远的离镇上有二十几公里。
村里的孩子都要到镇上唯一的小学和初中念书，所以谁家出了什么事，只要给自己同学一说，那都传播得挺快的。
萧牧生选中的这个群体还是在这其中消息最灵通的。
“我们班隔壁还有一个，他家里人也买药了，才四百块钱。”
“对，就是李爽，他家在下河村住。”
“上河村也有一个……”
听到他们口中陌生的地名，萧牧生打断了一下，他大步走到车前，从里面掏出一张卷成圆筒的地图，又拿了支笔过来。
地图直接就放到车头上面铺开，上面是清水镇以及周边二十多个村落的详细地图。
详细到除了二十多个行政村之外，连自然村落也标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大概有三百个。
怎么着也有五万多的人口，来之前要是不做些计划，真是跟晕头苍蝇一样乱撞。
他让那群男孩慢慢说，每念一个地名，就在地图上显示的位置画一个圈。
最后他们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完了，萧牧生再次去看地图，发现大部分都集中在某一片区域。
他朝围着的人群中看了看，朝洋葱招招手。
对方挤进来，站到他身边。
萧牧生问，“你奶奶那时候是自己去打听着买的药，还是卖药的人找的她？”
“是我们村一个我该喊叔的人，他找到我奶，问我奶要不要买药，他说他女儿吃那个药很管用，我奶就买了。”
萧牧生大概知道了，他收起地图，用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喊他上车。
“走吧，带我去你家。”
“啊？”
洋葱有些受宠若惊，萧牧生都上去了，他还站在车门前踌躇。
旁边的孩子叽叽喳喳。
“洋葱你真是好福气，大哥开车带你兜风呢。”
“快上去吧，别墨迹了。”
“就是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等洋葱上去，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他们又开始酸了。
车上，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安静，男孩兴奋地左看右看，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看向旁边开车的男人。
“大哥你这个是路虎揽胜吧？”
萧牧生打着方向盘，在看路，目不斜视地嗯了声。
旁边再次传来男孩的赞叹声，“我去，那可贵了，我这辈子还没坐过这么贵的车。”
听到这话，萧牧生笑了一下，依旧没转头，“怎么就没坐过了，高铁地铁，哪个不比这贵。”
男孩小心地拽着安全带，闻言摇摇头，“大哥，你说的那些我都还没坐过。”
萧牧生转头看了他一眼，男孩的眼睛圆圆的，笑起来很亮。
被上了一课，是他有些何不食肉糜了。
出了镇后，路变得窄了点，他专注开着车，旁边的男孩掏出手机，小心问能不能自拍。
得到允许的回答后，他开心地举起手机对着自己咔咔几张，各种角度的都有。
兴奋劲儿过去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旁边开车的人身上。
他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盯着男人的侧脸，八卦地问。
“大哥，你长这么帅，有老婆没有啊？”
大概是这一路上察觉出男人的脾气挺好，他也放肆了一点。
萧牧生笑了下，“还没。”
“骗人，你肯定有。”
大哥长得这么帅，还开着揽胜，怎么可能没有老婆。
他的视线往下游走，最后落到握住方向盘的那只手上。
比他白一点，骨节分明的指骨上戴着一个素圈戒指。
这下洋葱更肯定了，大哥是在骗他。
他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想着既然大哥不愿意说，就没拆穿他，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对了大哥，你是想给谁买药的？”
萧牧生沉默片刻，“我姐。”
“哦。”男孩有点骄傲地说，“你让我上车是找对人了，我跟你说，那个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必须要曾经买过药的人推荐，才能拿到。”
他很热情，“我让我奶推荐你，你就能买到药了。”
萧牧生忍俊不禁，弯着眸子道谢，“谢谢你啊。”
男孩也洒脱，“谁让你带我兜风了呢。”
后面路上没人，萧牧生把车开的快了一点。
他急着找到那人，办完事把人带回京城，自己也能跟着回去。
不怪他急，实在是大姐的态度给他一种，只要人没有找到，他就别想回去的不祥预感。
更可怕的是，按照他大姐的狠心程度，她还真有可能这样说。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他的人，一个已经把交代的东西查完了，名单给他发了过来。
萧牧生这会儿在开车，看不了，他把手机放一边，想等到地方之后再看。
屏幕被暗灭了，拐弯的时候它自己又亮了起来。
男孩好奇地看了一眼，瞧见了锁屏的壁纸。
他像发现了什么一般，有些得意地开口，“大哥，这是你女儿吧，你刚才还骗我说没老婆，我就知道。”
紧接着，他真心实意地夸，“你女儿长得真可爱，你怎么不给她带出来兜风。”
萧牧生看到前面那个岔路口，没答，而是先问，“左拐吗？”
“左拐，前面那个村就是了。”
选定方向之后，他才回答刚才那个问题，笑说：“兜什么风，我都还没见过她。”
男孩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在脑子里脑部出一场：父亲出门打工挣钱，孩子留在家里上学的设定。
他弄明白了，没心没肺地说，“那跟我一样，我爸妈出门打工去了，我也两年多没见他们了。”
这孩子还是乐观的，他笑嘻嘻的，“不过你在外面挣这么多钱，你回去了，你女儿坐上你的副驾，肯定很开心啊。”
萧牧生弯了弯眸子，“她还小，未满十二岁不能坐在副驾上。”
“那坐后面，”洋葱捧着脸期待地说，“要是我的话，让我坐在后备箱我都高兴。”
这孩子。
萧牧生看了他一眼，声音悠悠的，“这么喜欢啊。”
“喜欢，太酷了！”说话的神情间满是这个年龄段的憧憬和向往。
下一秒，洋葱扫到车外熟悉的环境，连忙开口，“停了大哥，到地方了，这就是我们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