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舆图之便,罗武令一同进来的亲信在沙盘上堆出三门峡地形之貌,以木块代替城池,以沟壑代替黄河,沙堆代替山川,有沙盘模拟,整个地貌一览无余地展露在众人面前。
根据提前派出的探哨回报,此次溃坝最严重的当数三门峡段,其后则是孟津段与下游的陈家堰段,受黄河水流冲击,溃坝之处还在不断扩大,不出数日,拦黄河之水的堤坝恐会全面崩溃。
好消息是这一轮的洪水高峰水位已经过去,后面的水位和水量会逐渐下降,这给他们重新建立堤坝防线降低了难度。
“陛下,目前可否有好的手段堵住崩溃的堤坝?”陈望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反问向陈望:“你说呢?”
“目前已知手段,可以利用两岸山石以及采用麻袋装填沙石的方法,暂时将溃坝口堵住,再就地取材制成大扫,降低河水冲刷力度,待溃口水量减小再进行打桩,巩固之后进行最后合龙,完成筑坝。”
他看向这位来自兰州的府尹大人,别的不说,光是他这番堵坝之法倒是颇有一番见地,看来确实对治河有过深入研究。
“陈大人果然高瞻远瞩,不仅提前向朝廷发出预警,还对治河之法如此熟络,不愧是治河大才。”李淳风并不吝啬自己的赞叹。
罗武也对他的这番说法频频点头,这是常用的堵坝之法。
秦怀道见众人都对陈望的方法表示肯定,还想再听听看河童的见解,于是问向姜雨生:“小河童,你觉得呢?”
姜雨生答道:“大官说的极有道理,按照大官的方法来即可,不过在合龙之时,若是用麻袋装石或泥沙恐怕阻挡不了巨大的水流,我认为可以采用竹笼装石,将更大更重的碎石置于溃坝处,完成合龙。”
听闻之此言,他忍不住拍起了手掌。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姜雨生,你是天才,大汉有你,是所有百姓的福气。”
“陛下说笑了,我只是出个主意而已,就算没有我的主意,大家也会想出办法来的,不是吗?”姜雨生笑着说话,露出两排白得发亮的牙齿,与他黝黑的皮肤形成反差。
“当然不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点小小的改进,积累起来亦能发生巨变,你的建议,足以让筑坝速度加快许多,百姓们也能少受洪灾之苦,此为大德。”
说完之后,他又接着说道:“既然方法已定,所有人听令。”
“朕与罗武亲率警备军一万人负责三门峡大坝地段,李淳风淳五千锦衣卫负责新安,朕这边完事会立刻派人驰援于你。”
“至于兰州府尹陈望,领上你的人手再率锦衣卫三千人负责孟津段堤坝,对溃坝决口进行堵漏,尔等可敢立下军令状?”
罗武、李淳风、陈望当即立下军令状:“若不能解决,我等愿提头来见。”
军令状立,营帐内军心大振。
“好,既然诸位爱卿信心十足,那朕就拜托大家了,不要忘记,整条黄河的下游,是大汉的子民!”
“诺。”
布置好各个堤坝之后,他又盯向姜雨生:“小河童,朕还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办,朕会让几名警备军领伱上运城,你驻扎于运城需要时刻注意黄河的流速与水量,一旦有异动,可用此油纸折成纸船沿水流放出,朕在水游下方自可截住。”
几人听得此法不由眼前一亮。
“想不到上下游传信还可以用这种方法,妙极,不愧是陛下,微臣佩服。”陈望当即拱手向秦怀道表示敬佩之意。
“好了,天色不早,既然诸事已定,大家明日便启程出发,尽量用最快速度将三门峡决口堵住,下游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大家支援。”
“诺。”
次日,岭南道,邕州。
与岭南道监察使陈永道对接好所有事务之后,魏叔玉手持圣旨,秘密将岭南道府军诸多将官进行更替,以徐世绩长子徐震为首的官员,正式入主行军司马府。
对于此番人事调动,自然引起府军中极大不满。
此时的岭南道府军和各个州道的府军一样,还未完成集团军改制,因此沿用的还是旧制。
原岭南道行军司马本是当地望族世家周家之人周行武,朝廷此番更换官员既没有说明具体缘由,又没有给他落实具体的调换官职,因此他只能赋闲在家,内心极为不爽。
又有不少他手下的将官被撤,一时间全部聚集于周家抱怨不已。
“周大人,那名新上任的行军司马我看年纪也不算太大,凭什么就能顶替您的位置,让他来做行军司马,他做得稳吗?”
“就是,还有他带来那些将官,个个鼻孔朝天瞪,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些府军,上次我和他们争论,他们还说周大人算个屁。”
听到此话,周行武猛然拍桌。
“岂有此理,把我们换掉就算了,竟然还如此轻视我等府军将官,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气就算你们能吞下,我周行武可吞不下,按年纪来算我可以当徐震的叔叔了,他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大家说该当如何?”
众将官怒意冲天:“当然是把他们干翻,若是他们连我们都打不过,哪里有资格当得起这行军司马一职?”
“干吧,周大人,我们都愿意听您的。”
周行武见众人齐心无比,眼中火气大盛:“既然大家都认为要干翻他们,那我周行武就领这个头,和兄弟们一起大干一场!”
“走,去校场!”
一群人气势汹汹向着府军驻地涌去,惹得街上百姓连连回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校场之内。
有府军士兵匆匆来报。
“报大人,不好了,原行军司马周行武领着许多被撤将官向着校场大营而来,看情况似乎要闹事。”
“闹事?他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徐震重重击向桌面一角,中军帐中硬桌应声碎裂。
低声禀报的士兵用余光看到这幕,眼中神色不由闪过一丝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