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到来的黄河大患,也引来赵文书与李景臧的担忧。
二人通力合作,好不容易在长杭公路确定几个先行建设的工业城选址,又找来一批商家进行合作,处理所需石矿与各种物资运输的问题,建设这些水泥路都是就地取材,依靠这些商家效率更高。
这是赵文书与李景臧眼中所看到的。
对秦怀道而言,运用本地商家的好处不止如此,这些工作都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商家手中有了银钱,就会请人扩大规模,银钱从商家流入百姓手中,百姓手中有了钱,定然会扩大消费,诸如房屋升级之类的居住环境改善,便是最大的消费点,只要工业城开建,以工业城水泥屋的吸引力,定能让不少百姓青睐,如此这些资金就会再次回到朝廷手中,进行二次利用。
循环往复,长杭公路自然被这撬动的杠杆推动前行,直到彻底完成。
现在前期大汉交通已经投入不少银钱,如若遇上洪水泛滥,不仅李景臧的钱打了水漂,工业城也会损失巨大。
虽然二人都暂时停了工等待危机来临,也派人做了充足的准备,但还是没来由地担忧。
长安。
这座整个大汉的经济政治中心在征粮征人多日之后,迎来了新的一天。
西市附近的长寿坊。
众多粮商集聚一堂。
近日朝廷的高价征收惹得这些商家抱怨连连,首先眼看即将到了征粮季,他们没有办法低价征粮,反而还要和朝廷去抢高价粮,人群之中,赫然隐藏着江胜为的身影。
经科场闹事后,他被人救下,却也失去了背后的靠山,江家在杭州与李业起事,兵败如山倒,曾经不可一世的江家也就此落败,至于江家在长安的几个产业,不是被没收就是被人提前售卖,卷了银子熘之大吉,此时他的心里只想着报复。
只是手中无钱无权,没办法做些大动作,直到近日,有个面具人不仅给他送来钱粮,还替他聚集众多粮商,让他在长安搞事,此事正合他意,因此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哪怕是被人当枪使,他也是一杆锐利无比的枪。
下方粮商也是议论纷纷,他们历年的存粮到了夏季都会所剩不多,等到田里的粮食丰收之后便会大肆收购,以备来年出售,结果朝廷突然整这一出,让他们的生意难以为继。
有粮商甲面带愁色,在大厅内急得团团转:“朝廷给的价高出这么多,要是我们将粮食价格再往上抬与朝廷抢粮,来年卖不出去就会全砸在手里,这该如何是好?”
粮商乙合道:“可怕的是,如果我等不收粮,来年就要带着下面这些伙计一起喝西北吹了,明面上啥事也没有,怎么会突然高价收粮,奇怪?”
讨论还没开始,这些粮商的氛围就烘托到了极为惨澹的地步。
就在此时,江胜为大步迈出,向诸位粮商拱手朗声出言:“诸位,想必大家都是为同一件事而来,恕我直言,朝廷如此高价收粮,必有大事发生,按照史书记载经验,凡大征者不出其二,一为战事,二为大灾,如今朝廷新定,战事再起也不是不可能,至于大灾,近日在下听闻西北一带连日降雨,或是黄河有破堤之危。”
“无论是哪种,都值得朝廷大张旗鼓进行粮食储备,可各位想一想,这两种无论是哪种,都不过是未来之厄,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朝廷只是提前准备而已,不过诸君的生意和伙计们的生计,只怕是先遭大难。”
听到此话,这些粮商更急了。
“未起之祸,朝廷就要断了我们的生路?”
“这该如何是好,我等也没有主意,还请先生指条明路。”
众多商家纷纷向江胜为求教,只见他会心一笑,轻摇纸扇,走到主座上缓缓坐下,又端起一碗茶浅尝一口,笑而不语。
有商家顿时坐不住了。
“先生既然召我们前来说有应对之策,为何现在又不发一语,莫不是把我们这些粮商呼来喝去,消遣着玩吗?”
他们本就与江胜为不熟,若不是一纸秘书说有解决之策,他们也不会应召前来,见江胜为到这种地步还在那里卖关子,原本就在长安有一定地位的粮商们,气就不打一处来。
见粮商们情绪激昂,江胜为时机已到,他这才说道:“小生以为,诸位发火是应该的,只是不该对小生发火,粮市行情之危,皆是因朝廷而起,不是吗?”
粮商甲怒道:“这种事谁都知道,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江胜为道:“其实应对大灾,不止有一个办法,而朝廷却仍然选择了断绝诸位生路的做法,依在下看来,百姓的命是命,粮商的命就不是命?”
“朝廷在用一场未必就会发生的危机,来换取灭绝粮商的可能性。”
他的话一出口,众粮商各自震惊。
“你的意思是说,朝廷在借大灾名义,想要让我们这些粮商就此退市?”
“在下从小就做着粮食生意,若是不干这行,我怎么活下去?”
“没错,还有那些伙计,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可不忍心他们流落街头,话说回来,朝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粮商想不通,朝廷这么做的理由。
“很简单,”江胜为将那位神秘人替他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因为我们的这位大汉皇帝陛下,想要天下人人平等。”
粮商甲有些不明所以:“天下人人平等?这和我们粮商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得很,江胜为心中暗暗想道。
且不说天下士农工商各自有各自的权益纠葛,光是这粮商就占尽了各种好处,天下以粮为本,他们手中有粮之时,不仅可以赚取利润,还能得到官府的照顾,得到不少普通百姓没有的特权。
而官府,也极力维护好与这些粮商的关系,以期万一朝廷紧急征用或遇上灾荒之年时,这些粮商能够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