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
秦怀道面对李二的呵斥,毫不怯弱,反而上前两步,肃然说道:“圣上,如果和亲,将和平寄托在一女子身上,大唐的血性从此被踩在地上,百万将士无颜,士气大跌,如何守护边关?自古以来,和平都是打出来的,而非和亲出来的,历朝历代和亲还少吗?”
“没错,自古和平都是打出来的,而非和亲出来的。”李靖赞同道。
秦怀道继续说道:“圣上,各位大臣,靠一女子换来和平,大唐男儿都该羞死,都该回去洗衣做饭,退位让贤,将朝廷让给女人来治理。”
“说的轻巧,若战,粮草从何而来?”萧瑀冷声质问道。
李靖一时语塞,打仗李靖门清,但粮草就为难了。
秦怀道可不会惯着,年纪大了不起?毫不客气地怼过去:“萧大人,粮草弄不出来,要户部何用,要文臣何用?”
一杆子,打倒所有人。
满朝文臣顿时都怒了,纷纷看向秦怀道,目光冰冷。
李二却笑了——这才是心目中那个无理搅三分的秦怀道嘛?
秦怀道坦然迎着众多文臣愤怒眼神,继续怼道:“看什么看,有种过来打,保证不还手便认输,还效仿那吐蕃王拿银赔偿,并请求和亲,谁先来?”
“哈哈哈!”武将们大笑起来。
向来严谨,不苟言笑的李靖也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圣上,吐蕃王打输了赔偿,和亲,秦大人打输了也赔偿,和亲,合情合理,微臣觉得可行。”
“没错,谁先来,老夫保证秦怀道不还手。”程咬金也起哄道。
尉迟恭也起哄道:“不费一银一粟,还倒贴赔偿,便能得一佳婿,这种好事还不赶紧上?”
文臣们一愣,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李二憋着笑,眼中满是赞许,真要和亲,损失的是自己女儿,做父亲的谁愿意?也忍不住戏谑道:“诸位爱卿,朕看此议不错,秦爱卿,打输了记得赔赏,银子不够朕借你点,一定要提出和亲,谁敢不答应,朕给你做主。”
“圣上,臣家里不宽裕,但也能周转几两借与怀道。”程咬金大笑道。
“还有臣也愿意!”
几名国公纷纷说道,唯恐天下不乱。
秦怀道还真怕这帮文臣不要脸皮,趁机占自己便宜,赶紧说道:“圣上,最好让他们挑选貌美女子,陪嫁多一些,不然微臣可不答应,会效仿那吐蕃王,天天上门,闹他个家门不宁。”
“我看行。”李二脸色一冷,盯着众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地深意。
大家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劝说和亲时也让李二挑选貌美女子,多些陪嫁品,以安吐蕃王之心,避免吐蕃大军东下,边疆不宁。
这一刻,大家脸上火辣辣的,神色复杂无比。
秦怀道盯着众人讥笑道:“怎么,舍不得自己女儿?你们舍不得,让圣上和亲便舍得?合着这和亲的不是你们女儿,所以无所谓,随便送人对不对?”
一席话,振聋发聩,直击人心。
这话说道李二心坎上了,但李二是圣上,圣上无私事,同样的话不能说出口,这一刻大呼痛快,看秦怀道更满意了,寻思着以后再有争议,便放此子搅局。
秦怀道也是被和亲之议气上头了,大好男儿岂能靠一女子护佑平安?一时收不住火,继续怼道:“圣上,微臣建议,从今往后谁要是提出和亲,便请圣上收其嫡女为义女,封公主,送去和亲便是,相信百万将士能理解,且愈发忠勇。”
“没错,臣附议!”
武将们一听又兴奋了,以往每次朝议都被文臣说的哑口无言,这一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大呼痛快,纷纷出来附议。
李二也是眼前一亮,满意地说道:“此议不错。”
话说到这儿,刚才赞同和亲的臣子们要是还不知道李二反对和亲就是傻子,一个个不敢接话,心里面恨透了秦怀道。
萧瑀眯着眼看向秦怀道,多了几分怨恨,原本以为高光时刻到了,没想到成了小丑,这让两朝元老的萧瑀无法接受。
朝会以文臣完败的方式结束,前所未有,武将们兴奋不已,看秦怀道的眼神满是热切;和亲之议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束,没人敢再提。
程咬金拉着秦怀道大笑道:“不错,没丢你父亲的脸皮。”
“刚才是谁大吼大叫,一点忍耐都没有?”李靖嘲笑了一句,看向秦怀道:“先诱敌深入,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战而定,最后更是釜底抽薪,看以后谁还敢和亲,深得兵法之精妙。”
“不敢,任性胡闹罢了,当不得李伯伯夸赞。”
程咬金却混不在意地说道:“不管胡闹还是兵法,总之今天大胜一场,没想到你口舌之利如此了得,居然辩得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官哑口无言,痛快,今天当浮一大白,府上昨儿有一牛病死,正好佐酒。”
贞观年间重农,不允许斩杀牛,敢公然吃牛肉也就只有程老黑一人,大家见多不怪,纷纷点头,呵呵一笑。
一名内侍跑过来,低声说道:“秦大人,陛下召见。”
秦怀道早有心理准备,跟着内侍来到甘露殿,见只有李二一人,没有其他近臣,上前行礼道:“微臣见过圣上!”
“坐下聊,刚才之事有些胡闹了。”李二指了指旁边位置,眼中满是欣慰地笑,哪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上来就让坐,满朝只有房玄龄等近臣才有的殊荣。
可惜秦怀道没那么多上下尊卑之心,也没有对皇权的敬畏心,信奉人敬我一次,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鸡犬不宁,领会不到其中恩宠,大咧咧地上去坐下,直言问道:“圣上,可是有什么事?请圣上明示!”
“倒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这点像你父亲,可还记得城外悬赏之事?”
“有人举报了?”秦怀道惊讶地追问道。
“有人告知聚福楼掌柜,掌柜找不到你,便将消息告知卢国公,卢国公便转到了朕这儿,说举报之人不认识城外死者,但去城外打柴时亲眼见到有人刺杀赶车运煤土之人,朕让卢国公秘查过,行凶之人乃博陵崔氏偏房子弟,盘踞东市漕运多年,手下有百来泼皮,朕让卢国公留着等你来处理。”
“多谢圣上。”秦怀道道谢,心中却泛起了疑狐,是崔氏并不意外,但这么一来,魏王忽然伸手算什么?
魏王牵扯太大,没搞清楚前不能乱说,秦怀道追问道:“圣上,可有此人相关信息?如果动手,可需要忌讳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