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般模样……应该很累才对的……”
她心思细腻,一眼就看穿了男子在强撑,他是那样的疲惫,往日眼中的那抹神采好像被鲜血浇灭了一般。
黝黑的眸子里透着一抹难言的压抑,死寂。
只有看向几人时,眸中的才出现些许熟悉的情感,先是庆幸、然后安心、逐渐轻松……最后,是化不开的压抑。
种种情绪,洛倾城看出了一部分,但更多的她却读不懂。
她很难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这个男人产生这样的变化。
两颊滑落晶莹的泪珠,她只觉得心口有些疼,上前几步想要抱住他却发现无从下手。
小丫头占据了男子怀中的位置,她双臂伸了又伸也没能找到合适的位置,只好抓住男人握剑的手将那把染血的凶器夺过来。
入手只觉沉重无比让她打了个趔趄,她有些生气,说不上在气什么,可就是没来由的有些怒火。
对那些野人生气,因为他们才导致了这场悲剧发生。
对这把剑生气,因为它才让自己的夫君历经拼杀搞成这样。
对自己生气,因为自己什么也帮不上,连一把破剑都差点没拿起来。
唯独没有对男子生气。
“破剑,那么沉……都怪你,把我夫君弄成这样……”她嘴里碎碎念,将龙泉使劲扔在地上。
可眼泪却流得更快了。
抓住那只微微颤抖的手,也不顾手上血迹已经干掉拿出手绢擦了又擦,边擦边哭。
也不知是想擦拭掉冷墨言手上的血迹,还是他心里的阴霾。
“擦不掉,为什么擦不掉……呜呜呜!”
众人目光复杂看着痛哭的绝美女子,此时洛倾城就好像一个慌乱的小女孩一样,因为做不好一件事而崩溃痛哭。
冷墨言心里有些触动,手掌握紧第一次主动将那只白皙的小手抓住。
轻声道,“没关系,一会洗洗就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没事的。”
“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呜啊~~~”
那张好看的脸哭得梨花带雨,闻言洛倾城压抑住哭声狠狠点着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好不容易接受这一切,好不容易喜欢上新的生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仪的男子,可在今天,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美好差一点就烟消云散。
那个面冷心热的夫君,会帮她搭秋千、让她只管做自己、纵容她小性子的夫君,却满身破碎,怎能让她不心疼。
一旁的穆青竹也是捂嘴哭泣,这时候懂事的说道,“我去给兄长烧水,一定能洗干净的……一定能的。”
她转身就跑,步履蹒跚……
一手抱着睡着的小丫头,累坏了的她此时安全感回来、再也压制不住身体的疲倦睡得深沉,小手却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一手拉着还在抽泣的洛倾城,有些微凉的小手逐渐有了温度。
身后的马六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龙泉”一脸可惜,刚想弯腰去捡一道比他更快的身影已经先一步拿起宝剑。
林猛拿起长剑欣赏赞叹了一番,“好剑!”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家,那里三个翘首以盼的孩子已经小跑着过来,嘴里喊着,“爹!爹爹!你可算回来了。”
而三娘则是跟着穆青竹去烧水了,见到自家男人安全回来她也就放心了,身为厨娘的她还是很尽职尽责的。
马六嘴角抽搐,朝着他的背影喊道,“我知道是好剑,可你倒是先给我看看啊!”
林猛头也不回,当做没听见一样,自家少爷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何等极品,一把匕首都能卖上百两银子以上,更何况手中这把“龙泉”。
光听名字就知道定然是一把有名的宝剑,身为下属自然要保管好这把武器。
虽然马六现在算是自己人,可……能不暴露还是不要暴露的好,他要真想看以后机会多的是,让他自己找少爷要去,看他敢不敢开口。
林猛这样想着迎面撞上三个萝卜头,单手将闺女抱起,大虎二虎一人抱着一条大腿喊个不停。
小孩子并没有成年人那样敏锐,他们只知道自家爹爹回来了,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期间牵动了伤口,还好伤口不深林猛嘴角抽搐几下也就忍住了。
他们都走了,只留下马六尴尬的站在原地,好在三个衙役笑着迎接他倒也不算凄惨。
张立也有些感触,朝他笑道,“马哥,你居然没死太好了!”
“什么话?”马六眼角抽搐,朝着这小子骂道,“你小子还希望我死在里面是吗?”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个老油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要不然也活不到现在。”
“你个混账小子,我在里面打生打死的,你就这么看我啊?”,阿六气急一巴掌拍在张立后脑上。
熟悉的触感让张立眼眶红了些,他低声呢喃道,“我相信你不会有事的,你还有好多经验没教我呢!”
“这句是真话?”马六愣住,认真问道。
“假的……呵呵!”
“你个混账小子啊!”马六气笑了,指着张立笑个不停。
两人搭档许久,张立学会了不少马六的习惯,包括说反话。
笑够了,马六和张立并肩坐在桥头石块上,按照马六的说法楚昭南等人要不了多久也会回来,于是马六带着三人在这里等待。
听着马六讲述这一趟有多惊险,张立三个差役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他们三个年纪小楚昭南特意将三人留了下来。
因此他们没能见识到那片人间地狱,尸横遍野的惨状,可马六的描述中三人也知道这一趟有多么不容易。
良久,马六忽然对张立说到,“以后办案,你要多想想,凡事多琢磨……遇事冷静。”
“最重要的一点,小命要紧。”他半唠叨,半叮嘱。
说得仔细,像一个大家长最后指点后辈一般说了很多,有时候说到兴头上还会谈起从前。
张立听完不以为意,笑道,“奇怪,今日的马哥话有些多啊!”
“若是以往你都会拍着胸脯跟我说,凡事有我,你小子只管听从马哥的安排就好,保你无事。”
张立学着马六以往的口气搞怪的说道,末了开玩笑似的补充一句。
“马哥你说了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以后不干衙役了呢!说得咱们搭档要散伙了一样……”
他笑着说,可话到末尾那股不妙的感觉的却越来越深,张立猛的看向马六带着问询之色。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