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哭夫的,自然就是周二郎的妻子。
周掌柜看见我来,含着泪上前:“大人!您怎么来了?”
“大人——我儿的尸体何时可以拿回啊——”周夫人哭着看我。
周大郎目露急色:“是啊,大人,我弟弟的尸身你们衙门怎么给扣下了?我们要给他尽快下葬,好让他入土为安啊。”
秦昭沉沉看他:“周大郎,你为何如此急着要给周二郎下葬?”
周大郎目光闪烁:“这,这是人之常情啊,你们衙门怎么可以乱扣下?”
我扶住周掌柜:“周掌柜节哀,我们衙门扣下了周二郎的尸身,自有其原因,我想问问周二郎今日是何时到的店铺?”
“二爷今日是巳时来的。”穿成账房先生模样的人说。
我和秦昭坐到上座,看向所有人:“大家先坐下,我们先问一些事儿。”
大家纷纷落座。
我指向账房先生:“这位是……”
账房先生对我一礼:“小人是周家当铺的账房先生,二爷每日巳时会来,清点当铺仓库,盘查一下账簿。”
也就是九点左右,周二郎上班。
“几时起的火?”
“酉时三刻。”
也就是晚上六点半起的火。
“这一天周二郎都做了什么?”
账房先生开始细细回忆:“二爷他……”
“大人,这,这是什么情况啊,你怎么突然就审问起来了?”周大郎又急了,“我弟弟惨死大火……”
“周二郎并非死于大火!”我厉喝出口。
在场之人都惊讶之色。
周大郎的眼睛也开始心虚闪烁。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若是现实,不能这样武断。
但现在,是演戏,演戏需要让观众的心情跌宕起伏。
若按现实中的调查,其实是枯燥,重复又繁琐的。
而且,我们还有一具快要发臭的,真尸体!
我看向秦昭,秦昭一甩衣摆,面色已沉:“周大郎,你屡屡打断我们的问话,你!”秦昭直指周大郎,语气也像是说书人般夸张起来,“心——虚!”
我看着秦昭有点呆滞,咱们配合演戏就好,但别真的太过啊。
秦昭这书,也是没白听。
周大郎吓得在座位上哆嗦了一下,心慌地拿出手绢开始擦汗:“我是急啊!弟弟尸骨未寒……又是惨死……我想……想尽快找高僧,来为弟弟,超度啊……”
在场的每位演员临场应变能力都很强。
他们按照剧本,排了这个案子。
但是我和秦昭等人,是不可控的,因为,我们没有剧本。
所以,他们需要很强的现挂能力。
“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大爷,就是个急性子。”大儿媳难过地解释。
我们再次看向账房先生:“账房先生,今日你是否与你家二爷一直在一起?”
账房先生点了点头:“是的,差不多都在一起,当铺前面主要是伙计看着,我负责出入库和记账,二爷就在后屋核查,有时候他也会看会儿书,二爷是个很文静又安静的人,他不喜欢被人打扰。”
我看向秦昭,秦昭这会儿不拿小本本了,应该是他也懒得记录。
秦昭接着问:“今日还有谁来过当铺?除了正常典当的客人,要能进入后院的人,他们几时来的?”
账房先生再次回忆:“大爷来过,大概是午时不到的时候,说是让二爷跟他去吃饭,但二爷不高兴去。”
周大郎又心虚侧脸。
“二爷为什么不高兴去?”秦昭追问。
账房先生变得犹豫,偷偷看向周大郎。
周大郎也开始给他挤眉弄眼。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周掌柜生气拍桌,“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周大郎赶紧转开脸。
我当即厉喝:“账房先生!今日你与二爷一直一起!账房却突然失火!是不是你!”
“大人冤枉啊!”账房先生吓跪。
“那就如实说!”我大声厉喝!
“啊——”忽然,有小孩儿哭了。
哪儿来的小孩?大爷还是二爷的孩子?
“娘……我有点怕……”
“……”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然后上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虽然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但这些演员很专业,都没有被影响。
上面安静后,账房先生才再次说了起来:“因为大爷常常来跟二爷要钱……”
“要钱?你是不是还在赌!”周掌柜怒了,“我打断你的腿!”
周掌柜愤怒举起拐杖,但因为怒急而一时无力。
周夫人赶紧上前开始给他揉心口。
我看向周掌柜:“周掌柜,您还是歇歇吧。”
周掌柜长吁短叹,含泪哽咽:“我啊,没教好这个大儿子,他喜欢赌钱,我怕他把家当都赌完,就将整个家业都交给二郎,让二郎看好钱,绝对不能让这兔崽子偷了去还债!”
哦?周大郎杀人动机来了。
赌钱欠债,二郎掌家,这造成他在周家毫无家庭地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周大郎或许是为了钱,而错手杀害了周二郎。
“大人,我们把您写线索的屏风拿来了。”忽地,两个捕快又来了,还搬入了一个屏风。
屏风是特制的,后面一层薄板,前面一层宣纸。
整个屏风,真的做成了一块大白板。
皇上真的是有备而戏。
这些道具,想必是在我们上一次离开上京的时候就开始设计制作了吧。
秦昭看见,眼神也是凝滞了一下。
可是随即,就溢出了喜爱。
他看上了这块特制的“白板”,这果然比我们把布挂上墙,好用了许多。
捕快还给我们拿来了特制的细毛笔,递给了我和秦昭。
这应该是皇上的意思,他想让大家看到我们的推理过程。
我接过笔,开始写了起来:“现在,我们要整理时间线,周二郎是早上巳时来的,那时他还活着;火,是酉时三刻起的,那时他死了,所以,我们要找到这段时间里,所以见过他,与他接触过的人,然后,锁定我们想要找的,凶手!”
我在辰巳时刻与酉时三刻之间,划出了一条长线,再次看向秦昭,你来问,我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