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体恢复了之后,炭治郎几人再度开始了忙碌的任务生涯。
聚少离多,只有回到蝶屋休整的时候,才有机会见到彼此。
这一日,善逸在收到他的麻雀啾太郎送来的一封信后,前所未有的变得沉默和低落了起来。
“怎么了,善逸?”炭治郎给他端来了一盘三色丸子。
“我的师兄……牺牲了。”善逸攥紧手中的信纸,低垂着脑袋。
炭治郎怔了一下,随后坐在他身旁,仰头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
“这样啊……”
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安慰对方,只能默默陪在他身边。
“想不到那个人也会死去……”善逸的声音低沉得与平时完全不同。
“狯岳师兄一直都比我更强,也比我更努力更有上进心,他一直是我的榜样。”
善逸也仰起头来,这一刻他只想跟朋友倾诉一下。
“对爷爷和我来说,他是特别重要的人,但是我总是没办法像也要期望的那样跟他变得要好。”
“我一直在写信给他,但他都没有回过信……”
“我知道,他讨厌着我。”善逸抱紧了膝盖,“其实我也不喜欢他。”
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很少有过轻松快乐的时刻。
师兄不愿意见到他,似乎总是对他恶言相向。
善逸也总是沉默的,因为无话可说。他就是这样胆小懦弱又不争气,总是辜负爷爷的期待,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
“但是我很尊敬大哥。他一直很努力也很执着,我始终注视着他的背影……”
“只是,没有办法再打好关系了啊。”
善逸抹了把脸,站起来说:“我要回一趟桃山,去看看爷爷。”
炭治郎始终默默倾听着,点头道:“回去吧,善逸。”
“等你回来那天,我给你做鳗鱼饭团!”
“嗯。”善逸微微一笑,转身慢慢走远了。
离别的气味总是这样沉重而悲伤。
炭治郎低下头,然后就差点被飞速冲来的伊之助创翻。
“啊!炭治郎你竟然一个人吃独食?”伊之助抓起一串三色丸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哈哈……”炭治郎无奈地笑了下。
经过漫长的跋涉后,善逸终于回到了爷爷隐居的桃山。
桃山上生长着大片的桃树,现在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空气中都飘荡着桃子的香甜气味。
身形矮小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桃林之中,看上去愈发佝偻了。
“爷爷!”善逸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出来,大喊一声奔了过去。
“善逸。”桑岛慈悟郎转头看着他,眼睛里也闪烁着泪花,“长高了啊。”
接下来的几天,善逸都在陪伴着爷爷,他能感受到爷爷心中的悲伤。
出乎意料的是,爷爷也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督促他快点下山,免得耽误了任务。
最后还是善逸最先提出了告别。
“如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那就回来吧。”桑岛慈悟郎沉默了许久,这才声音低沉地说。
“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善逸。”
这些天他一直在反思,让善逸背负着自己的期待成为剑士,真的是对的吗?
或许他不希望再失去另一个孩子了。
善逸愣了下,看着爷爷似乎苍老了许多的脸。
爷爷一直以来总是坚持不懈地鼓励着他,严格地训练他,督促他走出去。
这还是第一次,爷爷告诉他,不喜欢就回来吧。
善逸低下头去,想起以往经历的一幕幕,想起师兄,还有炭治郎他们的笑脸。
“不,我会成为出色的剑士的!”
许久后,他抬起头来,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会成为爷爷你的骄傲的!”
桑岛慈悟郎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止不住地流下了泪水。
“你们一直都是我的骄傲啊。”
善逸睁大双眼,愣愣地跟爷爷对视着,随后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转身奔向远方,在背对着爷爷后,终于忍不住咬着牙痛哭流涕。
点点泪水飘散在风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回到蝶屋后,善逸直接飞扑过去抱住了炭治郎,哭得十分潦草。
“炭治郎!”他抓着炭治郎的衣服哇哇大哭,“我到底做了什么啊?明明差一点就能摆脱这种地狱般的生活了!”
“在爷爷面前说大话什么的……完了呀!”
他用双手捧着脸颊,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啊,没关系,善逸。”炭治郎表情呆呆地摸摸他的脑袋,“我去给你做鳗鱼饭团吃吧。”
“哦……”善逸抽抽搭搭地看着他,“我要超多量的鳗鱼!”
“好的好的。”炭治郎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肩膀。
在他们一起吃着饭团的时候,伊之助大步跑了过来,表情看上去十分严肃。
“怎么了,伊之助?”
“我们有新的任务了!”伊之助将一张报纸按在桌面上。
“无限列车上数十人失踪?”炭治郎念着报纸上的标题,善逸也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
“没错!”伊之助咧开嘴笑了笑。
这件事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一大清早,蝴蝶忍就表情凝重地找到了伊之助,手里拿着这份报纸。
“无限列车?”本来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伊之助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一样,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没错。”蝴蝶忍点点头,手中紧紧攥着报纸。
数个月的时间过去,本以为伊之助在画册中所见的“未来”只是虚幻。但当事实果真如其所言般发生时,还是让她感到由衷的震撼和不可思议。
“忍姐姐,具体是什么情况?”伊之助心急地追问道。
“无限列车上失踪人数扩大,大概率与鬼有关,之前派去执行任务的队员也惨遭毒手,我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说着,蝴蝶忍微微皱起眉来:“接下来只能让柱过去解决了。”
“由于列车的发车点在炼狱先生的警戒范围内,这个任务应当也会交给他。”
“只有炼狱先生一个人吗?”伊之助急冲冲地跳了起来,“这个任务途中可是有可能遭遇上弦之叁的袭击啊!”
蝴蝶忍沉默了一下,也有些头疼地捂住了额头:“关键在于,你能确定吗?”
两人面面相觑,许久之后十分同步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确定。”伊之助沮丧地耷拉着脑袋,“也没有任何办法证明。”
如果是在蜘蛛山事件发生之前,他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确认。
在蜘蛛山一战受挫后,他对画册中的故事就心存疑虑了。
而在游郭一战后,童磨的身份大有问题的现在,画册中的内容就更要打一个问号了。
即便无限列车的事件现在仍然发生了,但在推迟了数个月之久后,事情的走向是否会按照画册中那样发展也完全是未知数。
“所以说啊,柱级队员的调动不是那么简单的。”蝴蝶忍抱着肩膀说,“就算我想去帮忙,也没办法擅离职守。”
“那就让我去!”伊之助想都不想地说。
“如果敌人真的是上弦之叁,哪怕你参与其中也难以改变战局吧?”蝴蝶忍沉吟道。
伊之助嘴角抽了抽,想起了漫画中的内容。
炼狱先生那样强大的人,在上弦之叁手中也没能撑过多久,即使有在列车上体力消耗过多的原因,但敌人的强大毋庸置疑。
如果自己加入战斗的话……
那就打一场咯,谁怕谁啊!
伊之助咬紧了牙关,咔咔捏紧了拳头,身上似乎都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
未战先怯什么的,不存在的!
蝴蝶忍望着他咬牙切齿的神情,默默扶额,知道这家伙心里想的恐怕不是什么靠谱的主意。
她是不明白伊之助为什么在接受了全方位的教育之后,还能保持这样莽莽撞撞的憨直性格。
或许是以前在森林里跟野兽玩耍的时间太长,所以被感染了?
蝴蝶忍摇了摇头。终究还是要靠她来想办法啊。
最近需要头疼的事情真是格外的多,她的头发都比以往掉得多了……
她叹息一声,一手托着下巴思索着:“虽然画册中的故事真假难辨,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轻易无法调动多名柱级队员共同执行任务……除非能够说服主公大人!”
“伊之助,跟我来。”她当机立断向着门外走去。
“做什么?”伊之助乖乖跟上,同时问了一句。
“去见主公大人。”蝴蝶忍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如果能说服他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
“既然是你提供的情报,当然要由你来解释咯。”
伊之助还是第一次来到鬼杀队的总部。
一路上被蒙着眼睛,由一位位隐成员轮换背着,几经辗转才抵达了目的地。
站在产屋敷的宅邸之外,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没有骑在野猪和熊背上舒服。
两人刚进入宅邸的大门,就看到一只橙黄色的大眼猫头鹰迎面走来。
“炼狱先生!”伊之助的眼神亮了起来,脊背也一下子挺直了。
“炼狱先生,是要去出任务了吗?”蝴蝶忍含笑说道。
“哦,蝴蝶,伊之助。”炼狱杏寿郎瞪着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是的!”
“无限列车?”伊之助瞬间警觉。
“没错!”杏寿郎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恐怕是十二鬼月,不能放任不管!”
“这样啊。”蝴蝶忍暂时没有多说什么,“一路上请小心。”
她对着伊之助使了个眼色,带着他见到了主公大人。
昏暗的室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产屋敷耀哉被他的妻子搀扶着,才能勉强保持着坐姿。
他的病情已经发展得很严重了,大半张脸上都缠绕着纱布,裸露出来的脸颊和双手的皮肤上覆盖着大片狰狞可怖的紫色瘢痕。
“主公大人……”蝴蝶忍担忧地皱着眉,但以她的医学知识,也对这样的病情束手无策。
“请快些躺下休息吧。”
“以这样的姿态与你们会面,真是失礼了。”
产屋敷耀哉语气温和地说,脸上依然挂着温柔和蔼的笑容,从善如流地躺在了床铺上。
伊之助端端正正地跪坐在蝴蝶忍侧后方,抬眼悄悄打量着这位素未谋面的主公大人。
对方的身体状况糟糕得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但看起来确实十分沉静可靠的样子。
接下来的时间,蝴蝶忍和伊之助将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说了一遍。
产屋敷耀哉始终静静地听着,双眼被缠绕在绷带之下,甚至难以分辨他是否还醒着。
等到两人说完,他才咳嗽了几声,轻轻说道:“这样啊,预言吗?”
“呃,也不能确定是预言啦。”伊之助挠了挠头。
“你是在吉原游郭与柱们并肩对战上弦的孩子吧,伊之助。”产屋敷耀哉缓声说道,“是个了不起的优秀剑士呢。”
伊之助眼神飘忽了一下,难得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产屋敷耀哉长长的呼吸了一声,“但是,你自己似乎都在犹疑不决。”
作为本身就拥有一定预见能力的人,他倒是更容易相信这种离奇的事情。
但作为鬼杀队的主公,肩负着众多队员的生命安全,他必须对一切可疑之处都抱有谨慎和怀疑的态度。
“……是的。”伊之助沉默了一下,有些蔫儿了。
那本画册毕竟是从童磨那里看到的。
如果童磨真的是鬼的话,他们现在经历的故事会不会是他自导自演用来耍人玩的闹剧呢?
以伊之助对他的了解,那家伙绝对是能干得出这种糟心事的人。
这样的话,他们在任务过程中遇到的种种意外事件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画册中确实存在许多童磨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比如说鬼杀队中的柱们和他们的经历,主公大人一家的情况等等。
伊之助跟炭治郎他们的很多经历也与画册中不谋而合,甚至连祢豆子觉醒的血鬼术都对上了。
难道说是童磨得到了那本预言未来的画册,然后改变了一部分未来?
这样似乎更说得通。
但不论如何,在童磨那家伙的干扰下,哪怕画册中的故事真的是预言,现实的走向恐怕也截然不同了。
所以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伊之助也根本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