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的猎人训练营,最小的也都二十了。
突然冒出个十七岁的,这让所有人对余知命都产生了好奇。
不少人借训练的间隙偷看余知命。
那教官指了指战术低桩网“看见了吗?”
“报告教官!看见了。”余知命看着低桩网上,挂了不少的衣服布料,甚至还有一些血迹凝结在上面。
能看得出这些特战队员们爬过去时的艰辛。
“爬过去。”教官声音突然沉下来。
这样的声音会给学员们造成心理上的恐慌感。
这也是教官们常用的招数。
余知命毫不犹豫直接匍匐在地,跟在其他队员身后往前爬。
这网是呈S型摆放的,场地本来就大。
加上这蜿蜒的网桩,目测需要爬上两公里。
这是专门等着给他这个新生一个下马威的。
余知命清楚明白,但他选择这里,便也是为了这些高强度的训练。
所以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比起战场上的生死危机,这些他其实都能接受。
网面很低,胸口几乎需要贴着地才能勉强爬过去。
很多人背后胸前的衣服都被撕烂了。
而依靠爬行袖口更是磨成了碎布。
胸口的布料直接磨起毛边如同抹布一般。
余知命这一场爬下来,身上穿的新作战服直接报废。
所有人都穿的破破烂烂,更有不少人背后被挂出一道道血口。
那是铁丝网上的铁片划伤的。
两公里的路,他们每个人爬了半个小时。
所有人爬到最后几乎都没什么力气了,他们都是靠着意志力爬完的。
一百个人就像流浪汉一般,列队站的整整齐齐。
余知命是他们最后一个到的。
他站进队伍里立定站好,等待教官接下来的打压。
教官不止有一人。
一共三人,主教官龚毅,两名副教官魏长明与京鸿雁。
龚毅就是刚刚给余知命发衣服那位,有些黑,目光看人时会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
而魏长明看起来似乎要文质彬彬很多,总是笑呵呵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倒是京鸿雁,她是名女兵,在三人中兼任医务与心理。
如果这一百人中,出现身体或者心理上的问题,将由她来裁判这人是否还能继续留在训练营中。
她看起来很温柔,但训练人时,那种教官的气度一拿出来,所有人都会被她唬到。
“向右看齐!”
所有人立即调整自己的站位。
“稍息!”
一百人同时伸出左脚。
“立正!”
全部人都将双手摆放在裤子两侧,头摆正,肩放平。
一般新生都会得到教官的训话。
这一百人其实已经是被训完了的。
只是中途加进来一个余知命,教官便又简单的重复一遍。
“虽然之前已经训过话,但今天来了名新人,我将简短的重申一遍。”
“你们是黑龙特战队的预备役,什么是特别部队?就是要深入敌人后方,以最少的人,打出最强的战力,歼灭最多的敌人。”
“特别行动部队就是国家最利的刃,但这刃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你们当中将会刷下去一大半的人。”
“你们可以看看自己身边的战友,或许明天他就会离开训练营。”
所有人不自觉的看向身边的人。
他们其实都是普通部队里挑出来的最优异的士兵,每个人来这里时,都做足了心理准备。
放弃灰溜溜的回去,那就是他们一生的耻辱。
既然来了就绝不可能放弃。
“在这里你们将会得到最严酷的训练,甚至可能会送命,若有害怕者可以退出。”
顿时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移到余知命身上。
毕竟这些话他们在半个月前就听过了。
今天教官的话明显是说给余知命听的,所以他们都会好奇余知命的反应。
然而余知命眼观鼻,鼻观心。
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本就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又怎会惧怕这些?
“立正。”
教官一声音吼,所有人顿时站直了身体。
“非常好,今天的训练还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等待你们的将是更严酷的训练。”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将会生不如死,各位!欢迎来到地狱!”
最后这句龚毅压低了声音。
他的声音本就有些粗矿,当他压低时,那嗓子如同砂纸相互摩擦,粗矿而沙哑。
真的如同恶魔在呢喃。
就连周围吹起的风都带着丝丝凉意。
“现在三人一组扛着滚木,绕山跑。”
训练场上摆放着一堆砍伐好的滚木。
需要三个人一起抬才能扛起来。
所有人排成一列三人一组去扛。
他们之前就扛过,这木头初时扛起来不重,但在奔跑的过程中,随着体力的消耗。
这木头会越来越重,粗糙的树木会将肩膀上的皮肤磨烂。
越到最后倒下的人越多。
直至全部倒下,教官才会喊停。
余知命排在所有人最后。
只是不巧的是,他是多余的那个。
所有人都扛着木头走了。
而他只有一个人,无法扛起一根滚木。
他看了看越来越远的众人,又看了看周围的教官。
见三名教官都盯着自己,他只好一个人抱起一根滚木扛在自己肩上。
滚木很重。
甚至因为前面的队员们将比较小一点滚木扛走了,他这根反而最大。
这一下压得余知命身体太重,他的脚步迟缓了片刻才迈出。
三名教官原本以为余知命会向他们求助。
毕竟他们也知道三人一组,余知命一定是剩下的那一个。
其他学员在这半个月基本都比较熟络了。
余知命作为今天才来的学员,自然会被剩下。
他们是准备了一个比较小的滚木的。
但这需要余知命自己主动开口,这样才可以拿出教官的威严,对他恩威并施。
谁知道这是个死心眼的家伙。
硬一个人扛着巨大滚木走了。
让三名教官看的目瞪口呆。
“京鸿雁你看着点这个小家伙,他走不了太远的。”
龚毅对京鸿雁道,他与魏长明得跟上前面的队伍,没办法看着余知命。
“好!”京鸿雁连忙点头。
这么大滚木,少说得两百五十斤了。
普通人扛起来都费劲,更不用说还得跑。
事实上也正如他们所预料。
余知命走的很吃力。
太重了,每一步走的如同千斤。
他根本跑不起来,就连走路都费劲。
京鸿雁就那么一言不发的跟着。
她着实没想到余知命毅力这么惊人。
一个人扛着滚木几乎是拖着脚步在走。
“还扛得起吗?”京鸿雁见余知命那么吃力,便问他。
余知命没回,他也没力气回。
这东西只是扛起来没什么,但扛起来走真的会很重。
“扛不动就放下吧!这个本来就是需要三个人扛的东西。”京鸿雁劝了一句。
她虽然也是教官,但只是负责学员们身体和心理健康的。
不会像龚毅那样对学员异常严酷。
相比之下她要温和许多。
余知命依旧没回,他还是在一步步走着。
京鸿雁就那么不近不远的跟着,一旦余知命撑不住了,她好及时救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余知命很坚持的在走。
脚步并未停下。
这让京鸿雁有些诧异。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了两个小时。
慢慢追上前面奔跑的大部队。
其他人已经扛不动了,一个个皆瘫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任由教官如何刺激他们,都一动不动。
直到他们看见余知命一个人扛着木头一步步走过来。
身后还有京鸿雁跟着。
她几次想将余知命身上的滚木卸下,都被余知命躲开了。
龚毅看见余知命出现在他视野里时,整个人都吓傻了。
“卧槽!魏长明快来。”他一拍大腿拔腿就往余知命的方向跑去。
魏长明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立即朝着余知命跑去。
长久挂在嘴角的笑容此时也都收敛起来了。
龚毅与魏长明一左一右将余知命身上的滚木卸下。
重达两百五十斤的滚木令两人手下一沉。
他们无法想象余知命扛着这么重的木头是怎么走这么远的。
当滚木被卸下后,余知命眼神迷茫了一瞬间。
他眼前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满头的大汗流到了他的眼睛里。
让他眼前迷蒙一片。
身体的轻松让他还有些不适应,他没忍住往前走了两步。
接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骤然倒了下去。
三名教官快被吓傻了。
他们只是教官啊!这新生第一天来这里就被折腾死了,他们也不用活了,跟着陪葬吧!
龚毅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京鸿雁立即上前跪地上开始给做紧急救援。
龚毅连忙将滚木给扔了。
慌张的跪在余知命另一侧去探余知命颈脉。
其他学员要围上来。
魏长明立即让他们列队。
将空间让出来。
随即打电话让医疗队赶过来。
“他怎么样了?”龚毅问道。
“心脉停歇,快掐他人中。”京鸿雁连忙道。
“好!”龚毅从来没这么慌过,他伸出的手都不自觉在发抖。
余知命感觉到胸口针扎般的疼。
那是血液供氧不足导致的。
他的心脏偏小,血液供氧会比正常人更少。
这是他无法避开的弱点。
很快医疗队开着救护车过来了。
龚毅手忙脚乱的将余知命抱上担架。
黝黑的脸上全是冷汗。
他着实被余知命的行为给吓傻了。
哪个正常人会扛着这么重的滚木走两个小时?
一般人力歇了都会将滚木放下。
结果这小家伙倒好,跟不要命似的,硬凭借意志力扛着滚木追上了他们。
要不是他们将滚木抬下来,这小家伙怕得把命搭在这里。
想想龚毅都觉得后怕。
今天也没多余的心情去折腾这些学员们了。
居然罕见的提早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现在天都还没黑。
那些学员们被训练了半个月,还是第一次这么早结束训练。
以往哪次不是训练到凌晨才让他们休息几个小时,第二天天不亮就得起来。
第一次见教官们如此早就放他们休息的。
三名教官在结束训练后,立即奔赴医务室。
余知命还没醒,只是为他挂上了水。
他身上才换的作战服此时破破烂烂挂在身上。
肩膀一大片青紫。
有些地方都甚至已经磨烂了,血肉模糊的,被纱布包裹住,没让他们看见。
不知道何时才能好。
龚毅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扛不动了,不知道把滚木放下吗?”第一天来就差点被折腾死了。
随即又看向京鸿雁,想训斥她为什么不将滚木给他卸下。
但见京鸿雁回望自己。
龚毅愣了一瞬间,随即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魏长明连忙拦住他“龚毅你干什么?”
“说来说去这事还是怪我自己,没料到这孩子如此倔。”龚毅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行了,让他休息两天,我们回去吧!”京鸿雁怒斥道。
随即三人退出病房,让余知命好好休息。
余知命是半夜醒的。
身上一动就疼,手臂上还挂着葡萄糖。
医生每隔一个小时就会过来检查一番。
等确认没事了,就将针管拔掉。
余知命活动了一番身体。
感觉身上像是被卡车碾压过一般,支离破碎的钝痛感。
不愧是猎人训练,这强度太高了。
余知命感觉自己有些吃不消。
但坚持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把肌肉训练到像李谈笑那般鼓出来?
身体有些虚,他扶着床慢慢站起来。
将自己破烂的衣服穿好,接着在所有医生惊诧的注视下,朝着训练场而去。
早上龚毅带着学员们跑山回来后,便让他们集合,准备接下来的训练。
结果眼神一瞥,就看见余知命站在队伍最末端等待后面的训练。
“艹!”龚毅被吓得差点给跪了。
这祖宗啥时候混进来的?
他看向魏长明。
后者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龚毅连忙走到队伍最后,将余知命给揪出来。
余知命还无法走太快,一快他浑身就如同要散架一般爆发尖锐的疼痛。
他几乎是被龚毅从队伍里拖出来了。
“?”
余知命有些疑惑,他没做什么吧?
咋还把他单独拎出来批评?
“过来!”
龚毅将余知命拎到他平时坐的高位上。
“……批评我倒也不用那么高,他们看得见。”余知命犹豫的说了句。
龚毅差点被气吐血。
就没见过这么倔的兵。